穿成前任叔叔的掌心娇 - 飞速中文网 - 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免费阅读全本
那年我十九,在卫校读护理。
学校在一座不好不坏的二线城市,而我家,在下面县城下面的镇,镇下面的村。
用我同学李文的话说,我是“根正苗红的农村人”。
他没有恶意,我们关系铁。
铁到什么程度?他可以穿着我的球鞋去打球,我可以把他刚买的泡面直接撕开泡了,连招呼都不用打。
李文是本地人,家就在市区。
一个周五的下午,没课,他勾着我的脖子,神神秘秘地说:“陈阳,走,哥们儿带你改善伙食去。”
我扒拉开他的手,“去哪儿?”
“我家。”
我愣了一下。
去同学家吃饭,对我来说是件大事。这意味着要见对方的父母,要揣摩他们的眼神,要小心翼翼地说话,比期末考还累。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不了吧,叔叔阿姨在,我……”
“哎呀,怕啥!”李文一巴掌拍我背上,“我妈早就念叨了,说我最好的朋友长啥样,让她见见。再说了,我姐今天回来,我妈肯定做大餐。”
他姐?
我脑子里冒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听李文吹牛逼时提过几次,说他姐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在市里一家挺不错的公司当会计,比我们大五岁。
“走走走,磨叽啥。”李文不由分说,拖着我就往校门口走。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口袋里就剩下一百多块钱,撑到月底的生活费。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手。
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我借口上厕所,跑到旁边的小卖部,咬着牙买了两袋牛奶,一袋水果糖。
不是很贵,但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李文看见了,骂我:“你傻啊?来我家还买东西,我妈得说我。”
嘴上这么说,他脸上的笑却很灿烂。
公交车摇摇晃晃,穿过大半个城市。从学校门口的城乡结合部,一点点挤进高楼林立的市中心。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心里更没底了。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这座城市的距离。
李文家住在一个老小区,楼是红砖的,看着有些年头了,但干净整洁,楼下种着一排桂花树。
秋风一吹,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
“就这儿,六楼,没电梯,辛苦你爬一下了。”李文嘿嘿笑着,像一只回了巢的猴子,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上蹿。
我提着东西,跟在后面,心脏砰砰直跳。
楼道很窄,声控灯时亮时灭。
到了六楼,李文掏出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开了。
“回来啦?”
一个温柔的女声。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
她就站在门后,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有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
她没化妆,素面朝天,皮肤是那种很干净的白。
身后厨房的光晕过来,给她整个人镶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她手里还拿着锅铲,身上系着一条卡通图案的围裙,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小小的惊讶,然后立刻化成一个温和的笑。
“这就是陈阳吧?快进来。”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一百多块的水果糖和牛奶,瞬间变得沉甸甸的,烫手。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双快开口的运动鞋,站在她面前,窘迫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就是李文的姐姐,李雪。
我之前听李文形容他姐,用的是“能干”、“厉害”、“管家婆”之类的词。
我想象过一万种样子,但没有一种是眼前这样的。
她身上有一种特别安定的气质,像秋天午后暖洋洋的太阳,不灼人,就那么温和地照着你,让你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姐,你今天怎么下厨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文换了鞋,咋咋呼呼地往里冲。
“妈去买酱油了,我先把菜备着。”李雪白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宠溺。
然后她看向我,又笑了笑,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来就来,还买东西,太客气了。”
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背。
很凉,但我的手背像被电了一下,瞬间烧起来。
我赶紧缩回手,脸颊发烫,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应该的。”
“傻站着干嘛,换鞋啊。”李文从鞋柜里给我拿了双拖鞋。
我低着头,手忙脚乱地换鞋,眼睛却忍不住用余光去瞟她。
她把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进了厨房,围裙的带子在腰后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客厅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一套半旧的布艺沙发,一个深色的电视柜,阳台上晾着衣服,有洗衣液的清香。
李文的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我进来,扶了扶眼镜,冲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典型的严父形象,话不多。
“爸,这是我同学,陈阳。”李文介绍道。
“叔叔好。”我赶紧鞠躬。
“嗯,坐。”李文爸爸指了指沙发。
我拘谨地在沙发边上坐下,只敢坐半个屁股。
李文把我书包扔下,自己一屁股陷进沙发里,拿起遥控器就换到了体育频道。
整个客厅里,只有电视里的解说声和厨房里传来的“滋啦”的炒菜声。
我坐立不安,手心全是汗。
很快,李文的妈妈回来了,一个很热情爽朗的阿姨。
她一见我,就拉着我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
“哎哟,这就是陈阳啊,长得真精神!比我们家李文看着老实多了。”
我被夸得脸红,“阿姨好。”
“快坐快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阿姨的热情让我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我的注意力,始终被厨房里的那个身影牵引着。
吃饭的时候,我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四方的小餐桌,我被安排在李文旁边,对面就是李雪。
我根本不敢抬头看她,只能埋头扒饭。
一桌子菜,红烧鱼,糖醋排骨,炒青菜,还有一个三鲜汤。
色香味俱全。
阿姨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陈阳,多吃点,尝尝阿姨的手艺。这鱼是你李雪姐做的,你尝尝。”
我夹起一块鱼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鱼肉很嫩,没什么刺,味道鲜美,咸淡适中。
“好吃。”我由衷地赞叹。
对面的李雪抬起头,对我笑了笑,“喜欢就多吃点。”
她的眼睛弯起来,像月牙。
那一刻,我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整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脑子里全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她说话的声音,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饭后,李雪和阿姨在厨房洗碗。
李文拉着我回他房间打游戏。
他的房间很乱,书、衣服、游戏盘扔得到处都是。
我心不在焉地操控着游戏里的人物,耳朵却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
“哎,陈阳,你想啥呢?”李文用胳膊肘捅我。
“没……没什么。”
“我跟你说,我姐做的菜好吃吧?她轻易不下厨的,今天你是有口福了。”李文得意地说。
我“嗯”了一声,心里有点甜。
原来,她是为了我才下厨的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想什么呢?人家只是因为家里来客人了而已。
但那个下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悄悄发了芽。
从李文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他送我到公交站。
“今天谢了啊,叔叔阿姨做的菜真好吃。”我客气地说。
“嗨,跟我客气啥。”李文捶了我一拳,“以后常来。”
我点点头,心里想的是,我还能再见到你姐姐吗?
回去的公交车上,我靠着窗户,看着城市的霓虹一盏盏亮起。
我的心里,也亮起了一盏灯。
那盏灯的名字,叫李雪。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好像有了新的重心。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李文打听他姐姐的事。
“哎,你姐周末回家吗?”
“你姐喜欢听什么歌?”
“你姐……有男朋友吗?”
问最后一句的时候,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文正埋头抄我的作业,头也不抬地说:“没有吧。我妈天天催,她烦都烦死了。说她眼光高,谁都看不上。”
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紧接着又升起一阵更深的无力感。
她眼光高,看不上别人。
那更不可能看上我了。
我一个穷学生,除了年轻,一无所有。而她,工作稳定,成熟漂亮,是他们全家的骄傲。
我们之间的差距,像一道天堑。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开始找各种借口去李文家。
“李文,这道题我不会,去你家你教教我?”(其实是我教他)
“李文,我没钱了,去你家蹭顿饭行不?”(这是真的)
“李文,我跟你顺路,一起走吧。”(我家在城南,他家在城北,完全是反方向)
李文这个缺心眼的,从来没怀疑过。
他爸妈也习惯了我的存在,阿姨每次都给我做好吃的,叔叔偶尔也会跟我聊两句学校的事。
而我,每次都能看到李雪。
有时候她刚下班回来,脸上带着疲惫,看到我,还是会露出温柔的笑。
有时候她周末在家,穿着舒适的睡衣,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看书。
我们之间说过的话不多。
大多是“来了?”、“吃饭了吗?”、“回去了?”这种简单的问候。
有一次,我去他家,正赶上李雪在阳台收衣服。
夕阳的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踮起脚尖,去够晾衣杆最高处的床单,有点吃力。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说:“姐,我来吧。”
她回头看我,愣了一下。
我当时已经一米八了,比她高出一个头。
我没等她反应,伸出手,轻松地把床单取了下来。
床单上全是阳光的味道,暖烘烘的。
“谢谢。”她的脸有点红。
“不客气。”我的脸比她还红。
那是我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看到她白皙脖颈上细小的绒毛。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意识到,我对她的喜欢,已经不仅仅是“一见钟情”那么简单了。
它在我一次次的刻意接近里,在她每一个不经意的微笑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但我能做什么呢?
我只能把这份喜欢,死死地压在心底。
我开始拼命学习。
以前我的成绩只在中上游,过得去就行。
但从那以后,我像变了个人。
我每天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专业书被我翻得起了毛边,上面的笔记密密麻麻。
李文都惊了,“陈阳,你受什么刺激了?准备考研啊?”
我摇摇头。
我只是想,如果我能考到第一,拿到最高的奖学金,毕业后能进市里最好的医院。
那样,我是不是就能离她近一点?
是不是就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我喜欢你?
这个念头,成了我全部的动力。
时间过得飞快。
卫校三年,一晃而过。
毕业前夕,我们面临实习和找工作的压力。
我因为成绩优异,加上在校期间表现好,被导师推荐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实习。
那是我们这座城市最好的三甲医院。
拿到实习通知的那天,我第一个告诉了李文。
李文比我还高兴,狠狠地给了我一个熊抱,“牛逼啊你!陈阳!我就知道你小子行!”
我笑了笑,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市一院,离李雪工作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
实习的日子很苦。
倒班,熬夜,跟着带教老师跑断腿,被病人骂,被护士长训。
我咬着牙,全都挺了过来。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路。
实习结束后,医院有留用名额,竞争非常激烈。
我拼了命地表现,脏活累活抢着干,业务能力也飞速提升。
最终,我成了那批实习生里,少数几个成功留院的。
签下劳动合同的那一刻,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都在抖。
我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我妈在电话那头哭了。
然后,我给李文发了条信息:我转正了,在市一院。
李文秒回:晚上给你庆祝!老地方见!
所谓的“老地方”,是我们学校附近的一家大排档。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
李文搂着我的脖子,舌头都大了,“陈阳……你是我见过……最牛逼的人。真的,从农村出来,靠自己……留在了市一院……牛逼!”
我红着眼,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
三年的压抑,三年的努力,三年的暗恋。
在酒精的催化下,像洪水一样冲垮了我的理智。
“李文。”我抓住他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我想追你姐。”
空气瞬间安静了。
李文脸上的醉意,一下子醒了大半。
他愣愣地看着我,好像没听清。
“你说啥?”
“我说,我想追你姐,李雪。”我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
李文的表情,从震惊,到迷茫,再到恍然大悟。
他一拍大腿,“我操!我说你小子这几年怎么回事!以前隔三差五往我家跑,毕业了人影都见不着了!原来……原来你他妈是看上我姐了?!”
他指着我,手指头都在抖。
“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去你家。”
李文倒吸一口凉气,“我靠……那都三年前了!你小子藏得够深的啊!”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惊讶,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八卦。
“陈阳,我可跟你说清楚。我姐……她可不是一般姑娘。”
“我知道。”
“她比你大五岁。”
“我知道。”
“她……我爸妈对她期望很高的。想让她找个条件好的,有房有车的。”
“我知道。”
我看着他,眼神坚定,“李文,我现在是没房没车。但我有工作,在市一院,我很努力。我会对她好的,一辈子对她好。”
李文沉默了。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他叹了口气,拿起酒瓶,给我和他都满上。
“喝!”
我们俩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行吧。”李文抹了把嘴,“哥们儿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成不成,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把他姐的名片推给了我。
“自己加。就说……就说是我同学,工作上有点事想咨询她。”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一颗戴着草帽的卡通兔子,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颤抖着手,按下了“添加到通讯录”。
申请信息我改了又改,最后只写了七个字:
“李雪姐,我是陈阳。”
那天晚上,我抱着手机,一夜没睡。
好友申请,石沉大海。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
没有回应。
我心里一点点凉下去。
她是不是根本不记得我了?
或者,她记得,但不想加?
也是,我算什么呢?一个她弟弟的同学,一个见过几次面的毛头小子。
下班的时候,我几乎已经绝望了。
就在我准备把手机揣进兜里,彻底死心的时候。
屏幕亮了。
一条绿色的提示:我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开始聊天吧。
我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通过了!
我点开她的头像,对话框里空空如也。
我该说什么?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在输入框里打了删,删了打。
“李雪姐,你好。”——太生硬。
“姐,还记得我吗?”——万一她说不记得,多尴尬。
“我是李文的同学,陈阳。”——她肯定知道,不然不会通过。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
“陈阳?好久不见。听李文说,你现在在市一院工作了?真厉害。”
我的心,瞬间被这短短的一句话填满了。
她记得我!
她还夸我厉害!
我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我赶紧回复:“是啊,刚转正。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随时找我。”
发完我就后悔了。
这叫什么话?咒人家生病吗?
我赶紧想撤回,结果手一抖,点成了删除。
我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还好,她似乎没在意。
她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好的,谢谢你。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来了,关键问题。
我总不能说,我就是想追你吧?
我急中生智,想起了李文给我的借口。
“是这样的,姐。我们医院最近要搞一个财务系统的升级,我听李文说你是会计,想跟你请教一些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这个理由,我自己都觉得蹩脚。
一个护士,关心医院的财务系统?
但李雪没有拆穿我。
她回道:“可以啊。不过微信里说不方便,要不明天?明天周六,你有空的话,我们约个地方聊?”
约……约个地方聊?
这是……约会的意思吗?
我感觉自己的血都冲上了头顶。
“有空!有空!随时有空!”我一连打了三个感叹号。
“那好,明天上午十点,在万达广场三楼的星巴克,可以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
放下手机,我在宿舍里原地蹦了三下。
我,陈阳,一个二十二岁的愣头青,终于要和我暗恋了三年的女神,进行第一次“约会”了。
虽然,是以请教工作为名。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把我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在镜子前比划了半天。
最后选了一件干净的白T恤,一条深色休闲裤,还有一双我刚发工资买的新运动鞋。
我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用发蜡抓了半天头发,刮了三遍胡子,直到下巴都快刮破了。
九点不到,我就出门了。
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星巴克,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既能看到她来,又不至于让她一进门就看到我,显得我太急切。
我点了两杯最贵的咖啡,一杯放在我对面。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的手心不停地出汗,在裤子上擦了又擦。
咖啡已经快凉了,我准备去叫服务员加热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针织开衫。
长发披在肩上,化了淡妆。
她一出现,整个咖啡馆好像都亮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而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她朝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等很久了吧?”
“没……没有,我也刚到。”我站起来,紧张得差点碰倒桌上的咖啡。
她在我对面坐下,把包放在旁边。
“喝什么?”
“我给你点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把那杯咖啡推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是焦糖玛奇朵。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她有点惊讶。
我心里一阵窃喜。
这当然是我从李文那里套来的情报。
我挠了挠头,装作不经意地说:“猜的。女孩子不都喜欢喝甜的吗?”
她笑了,低头喝了一口。
“谢谢。”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脸上,她的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小扇子。
我看着她,又看呆了。
“那个……陈阳?”她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轻轻叫了我一声。
“啊?”我如梦初醒,脸瞬间红了,“哦哦,对,说正事,说正事。”
我假装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是我昨天晚上连夜从网上抄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财务问题。
“姐,就是这个,我们医院这个系统……”
我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李雪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她不愧是专业的,很快就指出了我“问题”里的逻辑漏洞。
“你说的这个情况,一般不会出现。因为医院的财务系统和企业的不一样,它的核算单位是……”
她开始给我讲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条理分明,逻辑缜密。
我根本没听进去她在说什么。
我只是看着她说话时,嘴唇开合的弧度,看着她讲解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我发现,认真的女人,真的会发光。
“……你明白了吗?”她讲完一大段,喝了口咖啡,问我。
“啊……明白了,明白了。”我赶紧点头,“姐你太厉害了!”
她被我夸张的语气逗笑了,“你还没说你们医院具体是什么情况呢?”
我卡壳了。
我编不下去了。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清澈,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笑意。
我感觉自己像个没穿衣服的小丑,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我心一横。
反正也瞒不住了。
“姐。”我深吸一口气,鼓起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为了问财务问题。”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我喜欢你。”
说出这四个字,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像要爆炸一样。
咖啡馆里的人声、音乐声,全都消失了。
世界一片死寂。
我等了很久,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终于开口了。
“陈阳。”
她的声音很轻。
“我知道。”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知道?”
“嗯。”她点点头,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从你第一次来我家,我就知道了。”
我彻底懵了。
“你……你怎么会……”
“一个男孩子看一个女孩子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她轻轻地说,“尤其是,你每次来我家,眼睛都黏在我身上。”
我的脸“轰”的一下,烧得能煎鸡蛋。
完了。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深藏不露,在她眼里,早就成了一场笑话。
“我……我……”我语无伦次。
“陈阳。”她打断我,“你是个好孩子。努力,上进,有礼貌。李文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她开始给我发好人卡了。
我心里一片冰凉。
“但是,”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我不甘心地问。
“我比你大五岁。”
“我不介意!”
“我介意。”她摇摇头,“陈阳,你才二十二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你对我的喜欢,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
“不是的!”我急了,“我喜欢你三年了!从我十九岁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你!为了能配得上你,我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站在你面前!这不是冲动!”
我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吼了出来。
周围几桌的人都朝我们看来。
李雪的脸色变了变。
她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低了,“陈-阳,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红着眼,“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没钱?没房?没车?是不是因为我是农村出来的?”
“不是。”她立刻否认,“跟这些没关系。”
“那是什么?!”
她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因为我不想耽误你。你值得更好的。”
“我不要更好的!我只要你!”
“陈阳,你太不成熟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失望和疲惫。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不成熟。
在她眼里,我终究还是个孩子。
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深情,在她看来,都只是“不成熟”的表现。
我坐在那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对不起。”她拿起包,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咖啡钱我放这儿了。”
她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的,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留恋。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的第一次告白,以惨败告终。
那天之后,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整整两天。
饭不吃,水不喝,班也没去上。
科里打电话来,我都挂了。
我感觉我的世界崩塌了。
三年的信仰,三年的动力,一瞬间,全没了。
李文冲到我宿舍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挺尸。
他一脚踹开门,看到我这副鬼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妈出息了啊陈阳!为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他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姐拒绝你了,天就塌了?你忘了你是怎么从村里考出来的?你忘了你实习的时候是怎么拼的?这点挫折就把你打倒了?”
我没说话,眼神空洞。
“我告诉你,我姐为什么拒绝你!”李文吼道,“不是因为你穷,不是因为你小!是因为她自己!她前两年谈了个男朋友,都快结婚了,结果发现那男的在外面有人了!从那以后,她就不相信感情了!她把自己包得像个刺猬,谁都进不去!你懂吗?!”
我愣住了。
这件事,我从来没听李
文提过。
“她……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让你同情她吗?我姐那脾气,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李文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本来以为你小子能有点不一样,能把她那层壳给敲开。结果你呢?一上来就搞什么生死时速的告白,跟个愣头青一样,不被拒绝才怪!”
我呆呆地听着。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那些话,什么“我们不合适”,什么“你值得更好的”,都只是借口。
她只是害怕了。
被伤害过,所以不敢再爱了。
我的心里,突然没有那么难受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心疼。
我心疼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心疼她把所有人都推开的孤独。
“李文。”我抓住他的胳膊,“我该怎么办?”
李文白了我一眼,“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又没谈过恋爱。你自己想!”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劝你,别再搞什么突然袭击了。我姐吃软不吃硬。你得……润物细无声,懂不懂?”
润物细无声。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跟李雪提过“喜欢”两个字。
我只是像以前一样,跟她保持着微信联系。
我不再刻意找蹩脚的话题,而是分享我的生活。
“姐,我们科今天收了个急诊病人,忙得我脚不沾地。”
配图是我累瘫在休息室的照片。
“姐,今天发工资了,晚上加个鸡腿!”
配图是一份丰盛的快餐。
“姐,你看今天晚霞好漂亮。”
配图是医院楼顶拍的,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我没有期待她回复什么,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想让她看到,我不是一个只会说“我喜欢你”的冲动小子,我是一个在努力生活,积极向上的成年男人。
一开始,她只是偶尔回一个“嗯”,或者一个表情。
慢慢地,她的话开始多起来。
我发加班累,她会说:“辛苦了,注意身体。”
我发加鸡腿,她会说:“对自己好点。”
我发晚霞,她会说:“真美。”
我们的聊天,变得越来越日常,越来越自然。
就像两个认识很久的朋友。
我知道,她心里的那层冰,在一点点融化。
转机发生在一个多月后。
那天我上夜班,凌晨三点,急诊送来一个急性阑尾炎的病人。
我正忙着做术前准备,手机响了。
是李文打来的。
他声音带着哭腔:“陈阳!快!我爸……我爸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在地上打滚!我们家在上了,正往你们医院送!”
我心里咯噔一下。
“别慌!你现在到哪儿了?”
“快到门口了!”
“好,我马上去急诊大厅接你们!”
我挂了电话,立刻跟护士长请了假,飞奔下楼。
刚到急诊大厅,就看到的担架车冲了进来。
李文和他妈妈跟在后面,两个人都慌了神。
担架上躺着李叔叔,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手死死地捂着肚子。
我一眼就看出来,症状很像急性胰腺炎。
这病可比阑尾炎凶险多了。
“快,送抢救室!”我立刻指挥道。
我一边帮着推车,一边安慰他们:“阿姨,李文,别怕,有我呢!”
那一刻,我忘了紧张,忘了害怕。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是医生(虽然是护士,但在家属眼里差不多),我是专业的,我必须稳住。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紧张的检查和抢救。
抽血,B超,CT。
结果很快出来了,急性重症胰腺炎,必须马上手术。
我立刻联系了普外科的主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在等主任的时候,我一直陪在他们身边。
我用最简单的话,给他们解释病情,解释手术方案,安抚他们的情绪。
李阿姨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只会抓着我的手哭。
李文也慌得不行,一个劲儿地问我:“陈阳,我爸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我握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相信我,也相信我们医院。”
我的镇定,似乎感染了他们。
他们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了抢救室。
是李雪。
她应该是刚从家里赶来,头发凌乱,连外套都忘了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
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爸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爸!”
她扑到床边,握住叔叔的手。
然后,她看到了我。
她愣住了。
“陈阳?”
“姐,你来了。”我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那一刻,我们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感激,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依赖。
手术很成功。
主任出来的时候,对我说:“陈阳,这次多亏你了。病人送来得及时,你的初步判断和处理也都很到位,为手术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我松了口气,感觉腿都软了。
李雪他们一家人,围着主任,不停地道谢。
叔叔被送进了ICU,需要观察几天。
李阿姨和李文守在外面,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看着。
他们不肯。
最后,我说服李文送阿姨回家,我留下来陪李雪。
ICU的走廊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深夜的医院,安静得可怕。
我们并排坐在长椅上,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突然开口。
“陈阳,谢谢你。”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应该的。”我说,“叔叔也是我叔叔。”
她转过头,看着我。
走廊的灯光很暗,但我能看到,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是泪光。
“我刚才……真的吓坏了。”她轻声说,“我接到李文电话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我从来没觉得那么无助过。”
“但是,”她吸了吸鼻子,“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突然就不怕了。”
我的心,被这句话重重地击了一下。
“你穿着白大褂,站在那里,指挥着一切。你那么冷静,那么专业。”
“我突然觉得,你好像……长大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和防备。
只有温柔和……一丝我不敢确定的情愫。
“陈阳。”她轻轻地叫我的名字。
“嗯?”
“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愣住了。
我脑子飞速运转,我之前说了什么话?
然后,我想起来了。
在星巴克,我红着眼对她说:我不要更好的,我只要你。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我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算……算数。”我结结巴巴地说,“永远算数。”
她笑了。
那是我见过,她最美的笑容。
像黑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
她慢慢地,朝我伸出手。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它。
她的手,还是那么凉。
但这一次,我没有放开。
我用我的掌心,把她的手一点点捂热。
叔叔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我只要一下班,就往病房跑。
送饭,擦身,陪他聊天。
叔叔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会因为病情烦躁,对护士发火。
每次都是我过去,耐心地哄他,劝他。
李阿姨和李雪要上班,李文又是个粗心大意的。
到后来,叔叔的日常护理,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在做。
李阿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拉着我的手,红着眼圈说:“阳阳啊,这次真是多亏你了。阿姨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她开始叫我“阳阳”了。
我心里暖洋洋的,“阿姨,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该做的。”
叔叔出院那天,我去办了手续。
李雪来接他。
在医院门口,叔叔突然叫住我。
“陈阳。”
“哎,叔叔。”
他看着我,这个一向严肃沉默的男人,眼神里竟然有了一丝柔和。
“这阵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
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李雪,然后对我说:
“周末……来家里吃饭吧。”
我愣住了。
随即,巨大的喜悦淹没了我。
我知道,这一关,我过了。
周末,我特意去商场,买了一套新衣服,还买了两瓶好酒,一盒上好的茶叶。
再次踏进李文家的门,我的心情和三年前,截然不同。
不再是那个窘迫不安的穷学生。
我是一个男人,一个被这个家庭所接纳和认可的男人。
饭桌上,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叔叔主动给我倒酒,跟我碰杯。
阿姨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把我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
李文在旁边挤眉弄眼,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
只有李雪,低着头,脸颊微红,偶尔抬起头看我一眼,又迅速低下。
饭吃到一半,阿姨突然开口了。
“阳阳啊,你今年……二十三了吧?”
来了。
我心里一紧,知道正题要来了。
“是的,阿姨。”
“嗯,也不小了。工作也稳定了,有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啊?”
我看了李雪一眼,她头埋得更低了。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端起酒杯。
“叔叔,阿姨。”
我先敬了他们一杯酒,一饮而尽。
然后,我看着他们,非常认真地说:
“叔叔,阿姨,我喜欢李雪。我想和她在一起,想照顾她一辈子。我知道,我现在没房没车,给不了她最好的物质生活。但是,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颗爱她的心,我愿意用我全部的努力,让她幸福。”
“请你们,把她交给我。”
我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客厅里一片寂静。
李文在桌子底下,紧张地踢了我一脚。
我能感觉到,叔叔和阿姨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过了很久,阿姨叹了口气。
她看向李雪,“雪儿,你的意思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雪身上。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泪痕,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她看着我,然后转向她的父母。
“爸,妈。”
“我愿意。”
那三个字,像天籁之音。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阿姨的眼圈也红了,“你这个傻孩子……”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头对我说:“阳阳,以后我们家雪儿,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许欺负她。”
“我不会的!”我激动地保证,“我拿我的命保证!”
叔叔没说话,只是又给我满上了一杯酒。
“喝。”
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杯酒,是他的认可,是他的托付。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是李雪送我回的宿舍。
夜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我们慢慢地走在路上,谁也没说话。
快到我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借着酒劲,突然拉住了她。
“姐。”
“嗯?”
“我能……抱抱你吗?”
她没说话,只是朝我走近了一步,张开了双臂。
我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她的身体很软,带着淡淡的清香。
我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像一个找到了港湾的孩子。
三年的暗恋,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不,不是句号。
是新的开始。
半年后,我们开始谈婚论嫁。
我拿出了我工作以来所有的积蓄,又跟家里借了一点,凑够了首付,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小小的二手房。
房子不大,但那是我们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个家。
李雪的爸妈,没有要一分钱彩礼。
阿姨说:“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领证那天,天气特别好。
阳光灿烂。
从民政局出来,我看着手里的两个红本本,还是觉得不真实。
我转头看着身边的李雪。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白色连衣裙,笑靥如花。
“老婆。”我叫她。
“嗯?”她应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老婆。”我又叫了一遍。
“干嘛呀?”她被我逗笑了。
“没什么,就想叫叫。”
我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
婚礼办得很简单。
只请了双方的亲戚和最好的朋友。
婚礼上,李文作为伴郎,也是我如今的小舅子,上台致辞。
他拿着话筒,看着我俩,眼圈红红的。
“我从来没想过,我最好的哥们儿,会变成我姐夫。”
“但是今天,看到你们站在这里,我觉得,这他妈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
“陈阳,我姐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台下掌声雷动。
我看着李雪,她也看着我。
我们相视一笑。
我拿起话筒,看着台下的亲朋好友,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说:“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李雪,是在她家的门口。那天,她穿着灰色的居家服,系着卡通围裙,身后是厨房温暖的光。”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心,丢了。”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努力靠近她。”
“今天,我终于可以站在这里,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手。”
“很多人说,爱情是冲动,是荷尔蒙。但我想说,真正的爱情,是认定了一个人,就愿意为她披荆斩棘,为她变成更好的自己。”
“李雪,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的依靠。”
“我爱你。”
说完,我低下头,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吻住了我的新娘。
那一刻,我十九岁那年的梦,终于成了真。
我,陈阳,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穷小子。
在读卫校的时候,去同学家玩,对他姐姐一见钟情。
三年后,我成了他的姐夫。
而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