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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苍剑途
第一卷 昆仑雪,赤血盟
第一章 冰封古道,剑影惊鸿
昆仑山脉,万载积雪不化,群峰如剑,直刺穹苍。
主峰玉珠峰下,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古道,名唤“碎冰径”。此径非石阶铺就,而是亿万年冰川融水冲刷出的冰槽,槽壁光滑如镜,冰下暗流奔涌,寒风卷着雪粒,如刀子般割在人脸上。寻常武人莫说踏足,便是靠近,也得被那刺骨寒气冻僵了经脉。
但今日,碎冰径上却有一道身影,如踏平地。
沈清玄一袭玄色劲装,衣摆被寒风扯得猎猎作响,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沧溟”。剑鞘是深海玄铁所铸,泛着暗哑的光泽,剑柄上缠着的黑色鲛绡,已被岁月磨得有些发白。他年方二十,面容清俊,眉宇间却凝着与年龄不符的沉毅,一双眸子如寒潭,倒映着漫天飞雪,却无半分波澜。
他并非来赏雪,而是追凶。
三日前,昆仑山下的“落雪镇”一夜被屠。镇中三百余口,上至八旬老人,下至襁褓婴儿,无一生还。现场只留下一枚赤红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盟”字——那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赤血盟的标志。
赤血盟崛起于十年前,盟主“血尊”武功深不可测,麾下四大使者、十二坛主,个个心狠手辣,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他们行事毫无章法,时而屠戮武林门派,时而劫掠官府漕运,却无人知晓其真正目的。三年前,沈清玄的师门“清虚观”,便是被赤血盟一夜覆灭,唯有他因下山办事,侥幸逃过一劫。
这三年来,他走遍天涯,一边追查赤血盟的踪迹,一边苦修清虚观的镇派绝学“太玄剑经”。如今他的剑法已臻“剑心通明”之境,寻常江湖好手,三招之内便可取其性命。
“沙沙——”
细微的声响从前方冰槽深处传来,不是风雪声,而是衣袂摩擦冰面的声音。沈清玄脚步一顿,右手下意识地按在沧溟剑的剑柄上,指节微微泛白。他屏气凝神,借着雪光向前望去,只见冰槽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一道红衣身影。
那人身形高挑,披着一件宽大的红色斗篷,斗篷边缘绣着金丝,在白雪映衬下,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他背对着沈清玄,手中把玩着一枚令牌——正是赤血盟的令牌!
“终于找到你了。”沈清玄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了三年的恨意。
红衣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约莫三十岁年纪,五官精致,却带着一股阴柔之气,尤其是一双眼睛,瞳孔是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能吸噬人的灵魂。他看到沈清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清虚观的余孽?倒是比我想象中命硬。”
“落雪镇的三百条人命,是你杀的?”沈清玄的手紧了紧,沧溟剑发出轻微的剑鸣,似在渴望饮血。
“是又如何?”红衣人嗤笑一声,随手将令牌抛向空中,又用两根手指接住,“一群蝼蚁而已,杀了便杀了。倒是你,沈清玄,清虚观的‘太玄剑经’据说已被你习得,今日正好,我便取了你的人头,再夺了剑经,也算一桩美事。”
话音未落,红衣人突然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如一道红色闪电,瞬间便掠至沈清玄面前。右手并指成爪,指甲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显然淬了剧毒,直取沈清玄的咽喉!
沈清玄早有防备,脚下踏起清虚观的“踏雪无痕”步法,身形向后飘出数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爪。同时,他左手捏诀,右手猛地拔出沧溟剑!
“呛啷——”
剑鸣如龙吟,一道清冷的剑光划破风雪,直刺红衣人的胸口。这一剑快、准、狠,带着“太玄剑经”中“剑破苍穹”的气势,剑身周围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雾——那是剑势催动到极致,引动了周围的寒气。
红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沈清玄的剑法竟如此精妙。他不敢硬接,身形一侧,斗篷下摆被剑光划破,飞出几片红色的布屑。但他反应极快,左手一扬,数十枚细如牛毛的毒针从袖中射出,分射沈清玄的四肢百骸!
“雕虫小技!”沈清玄冷哼一声,沧溟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剑光如盾,将所有毒针尽数挡开。毒针落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便将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可见其毒性之烈。
两人一触即分,重新拉开距离。沈清玄手持沧溟剑,剑尖斜指地面,剑身上的冰雾缓缓消散,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刚才那一剑虽快,但也耗损了不少内力。而红衣人则负手而立,红色斗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冷笑,仿佛刚才的交手只是热身。
“不错,有点意思。”红衣人舔了舔嘴唇,暗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兴奋,“我乃赤血盟十二坛主之一,‘赤爪’厉无咎。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武功!”
话音刚落,厉无咎突然身形一矮,双手在身前结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周围的风雪仿佛都被这股气息染成了淡红色。他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尖,青黑色的光泽更盛,甚至隐隐有血光流动。
“血爪功!”沈清玄瞳孔一缩。他曾在师门的典籍中见过记载,血爪功是赤血盟的邪功,修炼者需以活人鲜血为引,每提升一层,便要屠戮百人,功法大成时,一爪可裂金石,中者立毙。
厉无咎长啸一声,身形再次掠出,这一次的速度比刚才更快,爪风呼啸,带着血腥气,直扑沈清玄。他的爪法刁钻狠辣,招招不离沈清玄的要害,时而取咽喉,时而抓心口,时而扣双目,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血爪。
沈清玄不敢怠慢,将“太玄剑经”催动到极致,沧溟剑在他手中舞成一团剑光,时而如清风拂柳,格挡爪风;时而如雷霆万钧,反击厉无咎的破绽。碎冰径上,剑光与爪影交织,玄色与红色的身影不断碰撞、分离,冰屑飞溅,雪粒狂舞,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震耳的气爆声,仿佛要将这万年冰川都震碎。
“砰——”
两人再次硬拼一招,沈清玄的剑与厉无咎的爪撞在一起,一股强大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将地面的积雪掀飞数尺。沈清玄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虎口隐隐作痛,体内的内力也有些紊乱。而厉无咎则被震得向后退了三步,脸上的冷笑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没想到,你这毛头小子,竟能接我五十招。”厉无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你的内力终究不如我,再斗下去,你必败无疑!”
沈清玄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双眼缓缓闭上。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眸中精光爆射,手中的沧溟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剑身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龙吟。他的身形缓缓飘起,离地三尺,周身的寒气开始向剑身汇聚,剑身上的冰雾越来越浓,最后竟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冰龙虚影!
“太玄剑经——第七式,冰龙啸!”
沈清玄一声长啸,声音穿透风雪,直上云霄。他手中的沧溟剑猛地斩出,那道冰龙虚影瞬间脱离剑身,张牙舞爪,带着刺骨的寒气和毁天灭地的气势,向厉无咎扑去!
厉无咎脸色大变,他感受到了冰龙虚影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足以将他碾碎的力量。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诀,体内的血腥气暴涨,身后竟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血色爪影。
“血爪功——终极杀招,血狱焚天!”
血色爪影与冰龙虚影在碎冰径中央碰撞在一起。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山崩地裂。冰龙虚影与血色爪影同时爆开,一股巨大的气浪向四周席卷,碎冰径的冰槽瞬间被震裂,无数冰块从上方坠落,积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沈清玄被气浪掀飞,重重地撞在冰壁上,喷出一口鲜血,沧溟剑脱手而出,插在不远处的冰面上,剑身剧烈颤抖。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经脉剧痛,内力几乎耗尽。
而厉无咎的情况更糟。他被冰龙虚影的寒气冻住了半边身体,血色爪影被击溃后,反噬之力让他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红衣。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习得‘冰龙啸’……”
“为了今天,我练了三年。”沈清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厉无咎,“清虚观的血海深仇,落雪镇的三百条人命,今日,该清算了。”
厉无咎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沈清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但他毕竟是赤血盟的坛主,心性狠辣,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球,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既然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这是‘化血雷’,一旦引爆,方圆十里都会化为焦土!咱们一起死!”
沈清玄瞳孔一缩,他听说过化血雷,那是赤血盟秘制的炸药,威力无穷。他想冲上去阻止厉无咎,却发现体内内力不足,速度慢了半拍。
就在厉无咎即将捏碎化血雷的瞬间,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从上方传来:“住手!”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身影如九天仙子般,从玉珠峰的悬崖上飘然而下。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裙摆绣着银色的云纹,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腰间悬着一柄白玉剑,剑鞘上镶嵌着几颗明珠,在雪光下熠熠生辉。她的容貌绝美,肌肤胜雪,眉如远山,眸如秋水,尤其是一双眼睛,瞳孔是淡淡的紫色,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令人望之失神。
女子手中捏着一道白色的绢帕,绢帕在空中一挥,一道无形的气劲射向厉无咎的手腕。厉无咎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的化血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是谁?”厉无咎又惊又怒,他竟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女子没有理会厉无咎,而是将目光投向沈清玄,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你没事吧?”
沈清玄摇了摇头,警惕地看着女子:“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知姑娘是何人?”
“我叫苏凝霜。”女子微微一笑,如冰雪消融,“我乃‘瑶池宫’弟子,此次下山,是为了追查赤血盟的踪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瑶池宫?沈清玄心中一动。瑶池宫是江湖中的顶尖门派,与清虚观、武当、少林并称“四大宗门”,门中弟子多为女子,个个容貌绝美,武功高强,且极少过问江湖事。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遇到瑶池宫的弟子。
厉无咎见两人交谈,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一咬牙,从怀中掏出另一枚化血雷,就要捏碎。
“还敢顽抗!”苏凝霜冷哼一声,腰间的白玉剑“噌”地一声出鞘,一道白色的剑光如流星般射出,瞬间便刺穿了厉无咎的心脏。
厉无咎的身体僵住,手中的化血雷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凝霜,口中涌出大量鲜血,最后重重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苏凝霜收剑入鞘,走到厉无咎的尸体旁,踢了踢他的身体,确认他已经死了,才转过身,对沈清玄说:“赤血盟的人,果然狡猾。幸好你刚才牵制住了他,否则我也未必能轻易制服他。”
沈清玄走到沧溟剑旁,捡起剑,插回剑鞘。他看着苏凝霜,抱拳道:“多谢苏姑娘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若有机会,沈某必定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苏凝霜摆了摆手,“赤血盟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我此次下山,除了追查赤血盟,还有一事要办。”
“哦?不知是什么事?”沈清玄好奇地问。
苏凝霜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我瑶池宫的镇宫之宝——‘九转琉璃珠’,三个月前被盗了。根据线索,盗宝之人与赤血盟有关,所以我才追查赤血盟的踪迹,希望能找回九转琉璃珠。”
九转琉璃珠?沈清玄心中一惊。他曾在师门的典籍中见过记载,九转琉璃珠是上古神物,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不仅能让人内力大增,还能起死回生。这样的宝物被盗,难怪瑶池宫会派出弟子下山追查。
“苏姑娘,”沈清玄沉吟片刻,说,“我追查赤血盟已有三年,对他们的行事风格也有些了解。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与你一同追查。一来,我可以帮你寻找九转琉璃珠;二来,你也可以帮我对付赤血盟,为我的师门和落雪镇的百姓报仇。”
苏凝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那太好了!有沈公子相助,想必此事会顺利许多。沈公子,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沈清玄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雪山。那里,云雾缭绕,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他知道,这一次与苏凝霜同行,必定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但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将赤血盟彻底覆灭,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两人并肩而行,踏着厚厚的积雪,向昆仑山下走去。玄色与白色的身影,在漫天飞雪的映衬下,渐渐消失在碎冰径的尽头。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江湖的深处酝酿——赤血盟的真正目的,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可怕;九转琉璃珠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关乎整个武林,甚至整个天下的秘密……
第二章 江南雨,烟雨楼
离开昆仑山脉,沈清玄与苏凝霜一路向东,前往江南。
根据厉无咎随身携带的密信,赤血盟的下一个目标,是江南的“烟雨楼”。烟雨楼是江南第一楼,不仅是文人墨客聚会的场所,更是江湖中“江南商会”的总部所在地。江南商会富可敌国,掌控着江南的漕运、盐铁、丝绸等产业,与朝廷和江湖各派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赤血盟盯上烟雨楼,显然是想掠夺江南商会的财富,以扩充自己的实力。
江南与昆仑截然不同。这里没有皑皑白雪,只有连绵的阴雨和如画的风景。两人进入江南地界时,正赶上一场春雨,细雨如丝,笼罩着整个江南,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绿水、岸边的桃花,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雾气中,如诗如画。
“江南的雨,果然名不虚传。”苏凝霜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船头,看着岸边的风景,眼中满是赞叹。她自幼在瑶池宫长大,瑶池宫虽也风景秀丽,但多是冰雪覆盖的山川,从未见过如此温婉的江南春色。
沈清玄站在她身旁,也撑着一把油纸伞,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江南虽美,但也暗藏杀机。赤血盟的人狡猾多端,说不定早已在暗中布下了埋伏。
“烟雨楼就在前面了。”沈清玄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高楼,对苏凝霜说。
那是一座三层高的楼阁,通体由红木建成,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极为精美。楼阁建在湖边,周围环绕着柳树,细雨落在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楼阁的倒影在水中晃动,如同一幅流动的水墨画。楼阁的匾额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烟雨楼”。
两人下了船,沿着湖边的石板路,向烟雨楼走去。此时已是傍晚,烟雨楼中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和欢声笑语。显然,江南商会的人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刚走到烟雨楼门口,两个身着青色劲装的护卫便拦住了他们:“请问两位是何人?可有请柬?”
江南商会今晚在烟雨楼举办宴会,邀请了江南的名流和武林人士,没有请柬的人,一律不得入内。
沈清玄正要开口,苏凝霜却抢先说道:“我们是‘瑶池宫’的弟子,此次前来,是为了拜访江南商会的会长,有要事相商。还请两位通报一声。”
瑶池宫的名头在江湖中极为响亮,两个护卫一听,脸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瑶池宫的仙子,失敬失敬。请两位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