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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带韩国男友来杭州探亲,男孩全程阴阳怪气,姑姑霸气回怼_1

侄女带韩国男友来杭州探亲,男孩全程阴阳怪气,姑姑霸气回怼

侄女夏芽发微信给我时,我正在厨房里炖一锅莲藕排骨汤。

小火煨着,白瓷锅里咕嘟咕嘟,满室都是温润的肉香。

她说:“姑姑,我到杭州东站啦!带男朋友给你看看哦!”

后面跟了个俏皮的吐舌表情。

我回:“好,我让姑父去接你们。”

放下手机,我擦了擦手,看着窗外。天阴沉沉的,一场秋雨蓄势待发,把整个城市的色调都调低了两度。

周明凯,我的丈夫,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锁。他是一家建筑设计院的中层,最近忙一个竞标项目,几乎脚不沾地。

“明凯,夏芽到了,你去东站接一下。”

他头也没抬,嗯了一声,指关节在触摸板上划拉,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听见没?”我提高了点音量。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抬头,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茫然,像刚从深水里浮上来的人。“啊?哦,好,马上去。”

他合上电脑,起身去找车钥匙。经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不是他常用的那款木质调,而是一种更清甜的花果香,像雨后枝头的栀子。

我的心,像被那口咕嘟的汤烫了一下,微微一缩。

但我什么也没说。

我们结婚十年,早就过了凡事都要刨根问底的年纪。生活像一架精密的仪器,任何多余的探寻都可能导致齿轮错位,运转失灵。

克制,是成年人婚姻里的必修课。

夏芽是我哥的女儿,在首尔读大学,谈了个韩国男朋友,叫金民俊。照片看过,单眼皮,高鼻梁,是时下流行的那种长相。

周明凯出门后,雨就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像一串串断了线的珠子。

我关掉抽油烟机,厨房里只剩下煨汤的微弱声响和窗外的雨声。

一个多小时后,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夏芽像只小鸟一样扑进我怀里,“姑姑!我想死你啦!”

她身后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孩,应该就是金民俊。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表情有些淡漠,对我礼节性地鞠了一躬,“阿姨好。”

他的中文带着生硬的口音,那个“好”字说得尤其短促,像一枚钉子。

周明凯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两个大行李箱,额前的头发被雨淋湿了,有些狼狈。他对我笑笑,那笑容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快进来,外面雨大。”我侧身让他们进屋。

夏芽换了鞋,拉着金民俊参观我的家。

“你看,姑姑家是不是很漂亮?这是她自己设计的。”

我的房子不大,一百二十平,但每一处都是我亲手布置的。北欧原木风,温暖,通透。

金民俊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嘴角撇了撇,用韩语对夏芽说了句什么。

我听不懂韩语,但夏芽的脸色瞬间有些尴尬。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他这才转向我,用中文说:“阿姨的家,很温馨。就是在首尔,我们一般住更高层的公寓,视野会更好。”

这话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得人不太舒服。

我笑了笑,没接话,转身去厨房盛汤。

“姑姑,我来帮你!”夏芽跟了进来。

“你男朋友,好像不太爱说话?”我状似无意地问。

“哎呀,他就是有点认生,人很好的。”夏芽替他辩解,“而且他家在江南区,住惯了大平层,可能觉得我们这里有点挤。”

我心下了然。原来是嫌小。

晚饭我准备得很丰盛。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都是地道的杭州味道。

金民俊每样菜只夹了一筷子,就放下了。

“怎么,不合胃口?”我问。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谢谢阿姨。只是中国的菜,油……好像有点大。在韩国,我们更注重食材本身的味道,料理方式比较健康。”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周明凯赶紧打圆场,“小金是韩国人,口味清淡,可以理解。来,尝尝这个虾仁,这个不油。”

夏芽的脸已经涨红了,一个劲儿地给金民俊使眼色。

金民俊却视若无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个茶……是龙井吗?好像和我父亲收藏的明前龙井,味道不太一样。”

我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攥成了拳。

我哥家境普通,夏芽从小懂事,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疼。她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我拿出的是十二分的热情和尊重。

可对方的回应,却是从进门开始,就无处不在的、包裹在礼貌外衣下的轻视与挑剔。

他在挑剔我的家,我的菜,我的茶。

他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我们引以为傲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侄女对他的爱之上。他仗着这份爱,有恃无恐。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金先生。”我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在韩国,晚辈对长辈说话,也是用这种‘指点江山’的语气吗?”

金民俊愣住了。

夏芽也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姑姑会突然如此锋利。

“我……”他似乎想辩解什么。

我没有给他机会。

“第一,关于房子。杭州的房价,不比首尔江南区便宜。我这套房子,地段、学区、配套,都是顶级的。我选择住在这里,不是因为住不起更高层的公寓,而是因为我喜欢这里的烟火气和人情味。视野固然重要,但脚踏实地的生活,更重要。”

“第二,关于菜。你说的健康,是指泡菜、拌饭和烤肉吗?中餐八大菜系,数千年的烹饪智慧,讲究的是五味调和,水火相济。你只尝了一口,就用‘油大’两个字来概括,这不叫坦率,这叫浅薄。”

“第三,关于茶。我这罐龙井,是我托朋友从梅家坞茶农手里直接收的头采,三千块一两。令尊收藏的茶有多好我不知道,但在别人家做客,对主人精心准备的东西妄加评判,这不是品味问题,是教养问题。”

我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向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夏芽的眼圈红了,看看我,又看看她不知所措的男朋友。

周明凯坐在我对面,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惊讶,有赞许,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愧疚。

我转向夏芽,语气缓和下来。

“夏芽,姑姑不是要让你难堪。但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

“爱情,是平等的。不是让你放低自己,去仰望别人。更不是让你把别人的傲慢,当成理所当然。”

“如果一个人,连对你家人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那他爱你的程度,也值得怀疑。”

说完,我站起身,解下围裙。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我走进书房,关上了门。将一室的尴尬与沉默,隔绝在外。

靠在门板上,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刚才那番话,不仅是说给金民俊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尊重,教养,平等,底线。

这些词,像一把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把锁了两天的,名为“怀疑”的盒子。

两天前,也是一个雨天。

周明凯出差回来,高铁晚点,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他带回一身的疲惫和湿气,换鞋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购票APP发来一条推送:“您预订的G7358次列车已到达,祝您旅途愉快。”

他说他回来坐的是G7350。

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像一根头发丝落进眼睛里,不疼,但硌得慌。

他去洗澡,手机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充电。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了他的手机。

我们之间从不互相查手机,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信任。

十年了,我第一次打破了它。

我不知道他的锁屏密码,但那个购票APP,不需要解锁就能通过推送消息直接点进去。

我点开了。

订单详情里,赫然是两张票。G7358次,从南京南到杭州东。

一张是周明凯。

另一张,在“常用同行人”列表里,备注是“小安”。

系统显示,这位“小安”,在过去半年里,和周明凯共同乘车的记录,有十七次。

北京,上海,深圳,成都……几乎涵盖了他所有的出差地点。

小安。

安。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根弦,绷断了。

我想起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我想起他去年年会,设计院新来的一个小姑娘,上台表演跳舞,主持人介绍她叫“安然”。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当时周明凯就坐在我旁边,他鼓掌鼓得特别用力,说:“这小姑娘,有灵气。”

我的手开始发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涌上喉咙。

周明凯洗完澡出来,看到我脸色惨白,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舒服?”他伸手来扶我,手心温热。

我像被电击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

他愣在原地,手悬在半空,一脸错愕。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我熟悉了十年的脸,看着他眼里的关切和无辜。

一瞬间,我觉得无比荒谬。

眼前这个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是那个在我生理期会给我煮红糖姜茶的丈夫?还是那个和年轻女孩在不同城市间穿梭的旅伴?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的大脑在极度的震惊之后,进入了一种可怕的冷静状态。

像一个外科医生,准备给自己做一台手术。我知道会很痛,但我必须保持清醒,看清楚病灶到底在哪里,有多深。

“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我扶着墙站起来,声音嘶哑。

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真没事?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我能感觉到他站在床边,看了我很久。然后,是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床垫的另一侧陷了下去。

他从背后抱住我,像往常一样。

“老婆,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他的呼吸喷在我的后颈,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那股陌生的栀子花香,仿佛还残留在空气里,和他的沐浴露味道混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闭上眼,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澜,冷静。

现在发作,是最愚蠢的。

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有一张高铁票的截图。他可以有一万种理由来解释。

同事,客户,项目组成员。

在没有拿到更确凿的证据之前,任何争吵都是在给他打草惊蛇的机会。

我需要的是一场无法辩驳的对峙,而不是一地鸡毛的猜忌。

“嗯,有点累。”我翻了个身,面对他,在黑暗中直视他的眼睛。

“明凯,我们结婚十年了。”

“嗯,十年了。”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时间过得真快。”

“这十年,你有没有觉得……很累?”我问。

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我感觉到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说,“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不孕,是我们之间的一根刺。

我们尝试过很多年,看过很多医生,最后医生说,是我的问题。

那之后,我提过离婚,也提过领养。

他都拒绝了。他说,他爱的是我,不是一个会生孩子的子宫。他说,两个人也挺好,我们可以把所有的爱都给彼此。

我信了。

我曾经为他这句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现在想来,却觉得无比讽刺。

黑暗中,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他才缓缓开口:“不遗憾。有你就够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我的心。

但我却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第二天,周明凯照常去上班。

我请了一天假。

我像一个侦探,开始搜集“证据”。

我打开他的电脑。密码是我的生日。这个小细节,曾让我觉得甜蜜。现在只觉得像个笑话。

我检查了他的微信。聊天记录很干净。他和那个叫安然的女孩,只有工作群里的几句对话,客气又疏离。

他很谨慎。

我又打开他的邮箱,淘宝订单,外卖记录……一无所获。

他把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那个的APP,他几乎是个完美无缺的丈夫。

我坐在他那张宽大的书桌前,感到一阵无力。

我就像一个站在密室门外的笨贼,明明知道里面藏着肮脏的秘密,却找不到钥匙。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行车记录仪。

我拿着车钥匙下到地库。

他的车停在角落里,车身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车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混杂着那股栀子花香。

比昨天更浓烈。

我找到行车记录仪,取出里面的内存卡。

回到家,我把卡插进电脑。

最新的视频,是昨天下午,他从公司地库开出来,去高铁站接人。

画面里,他把车停在东站的落客平台。

几分钟后,一个女孩拉着行李箱,出现在副驾驶的车门外。

是安然。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米色的针织开衫。青春,明亮,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她拉开车门,熟稔地坐了进来。

“等很久了吧?”她笑着问,眼睛弯成了月牙。

“没有,刚到。”周明凯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给你。”安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喷瓶,递给他,“你喜欢的味道,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复刻版。”

周明凯接过来,喷了一下。

就是那股栀子花香。

“真好闻。”他说。

“你说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安然问。

“别提了,头都大了。”周明key叹了口气,“甲方要求太多,我们团队熬了好几个通宵,还是不满意。”

“别太累了。”安然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你总是把所有事都自己扛。”

周明凯没有躲开。

他甚至微微闭上了眼,享受着她的抚慰。

那一刻,我的呼吸停滞了。

视频还在继续。

他们聊着天,一路开回市区。

安然说:“我妈又催我了,问我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家。”

周明凯沉默。

安然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问问。我没想给你压力。”

“小安,”周明凯开口,声音沙哑,“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安然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还要多久?一年,两年?周明凯,我今年二十三了,我等不起了。我不能永远活在黑暗里。”

“我知道,我知道……”他反复说着这三个字,语气里充满了无力和歉疚。

车在一个老旧小区的门口停下。

安然没有马上下车。

她转过头,看着周明凯,眼泪掉了下来。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和她离婚?”

周明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

他没有回答。

安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

“我……”

“我明白了。”安然抹了把眼泪,拉开车门,“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摔门而去。

周明凯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很久之后,他抬起手,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坐在电脑前,浑身冰冷。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原来,不是什么同事,客户。

不是什么萍水相逢的旅伴。

而是一段持续了至少半年,并且已经谈及“离婚”和“未来”的婚外情。

他说的“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在给谁时间?给我,还是给安然?

他祝我们“百年好合”的,又是什么?是讽刺,还是诅咒?

我反复看着那段视频,像看一部与我无关的电影。

我看到那个女孩的眼泪和质问。

我看到我丈夫的沉默和挣扎。

我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

只有一种巨大的,荒诞的悲哀。

像站在悬崖边,看着自己十年的婚姻,轰然坠落,粉身碎骨。

晚上,周明凯回来,给我带了我最爱吃的那家店的生煎包。

“还难受吗?吃点东西垫垫。”他把餐盒放在我面前。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可以一边对另一个女孩许诺“未来”,一边对我体贴入微。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天生的演员,还是我已经迟钝到看不出任何破绽?

“明凯,”我平静地开口,“我们谈谈吧。”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谈什么?”

“夏芽后天要带男朋友来杭州。”我说。

他松了口气,“哦,这事啊。我知道,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我想说的是,这两天,我们先不要谈我们的事。我不想让孩子看笑话。”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都听你的。”

他以为,我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或者工作上的事,心情不好。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世界,即将天翻地覆。

而我,就是那个准备掀翻桌子的人。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是周明凯。

“夏芽他们走了。”他说。

“嗯。”我应了一声,没有开门。

“你……没事吧?”他迟疑地问。

“我没事。”

“那你早点休息。”

门外传来他离开的脚步声。

我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将行车记录仪的视频,和的订单截图,放在桌面上。

然后,我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来书房。”

不到一分钟,门被推开了。

周明凯走进来,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像一尊被抽掉所有支撑的雕像,僵在原地。

“这是什么?”他哑着嗓子问,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证据。”我说,声音平静得像在念一份法律文书。

“周明凯,结婚十年,我们共同持有房产两套,轿车一辆,股票及基金账户若干,总价值约一千二百万。根据婚姻法规定,这些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同时,婚姻存续期间,夫妻双方互负忠诚义务。任何一方如有出轨、与他人同居等重大过错行为,另一方在离婚时,有权要求损害赔偿,并可以主张过错方净身出户。”

我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林澜……”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充满了哀求,“你听我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我打断他,“我只需要一个答案。”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我……我和她会断干净。”他说,“我发誓。”

“断干净?”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怎么断?像视频里那样,让她祝我们百年好合吗?”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周明凯,我不是在跟你吵架,也不是在闹脾气。我是在通知你,我们的婚姻合同,出现了根本性的违约。”

“作为无过错方,我有权选择是终止合同,还是要求你承担违约责任,并对合同条款进行补充修订。”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

他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冷静,理智,甚至可以说是冷酷。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谈判对手。

“我不想离婚。”他终于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为什么?”

“我……我不能没有你,没有这个家。”

“家?”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一个有第三者的家,还叫家吗?那叫旅馆。”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林澜,我知道我错了,我混蛋。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机会不是靠嘴说的。”我看着他,“我要见她。”

他猛地睁开眼,“你见她干什么?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

“不。”我摇头,“从她坐上你的副驾驶,从你们一起出现在那十七张高铁票上开始,她就不是局外人了。”

“我要让她知道,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我不是在捍卫我的爱情,我是在捍卫我的财产和尊严。”

周明凯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你何必这样……”

“我怎样了?”我反问,“像泼妇一样去她单位闹?还是在朋友圈发长文控诉?周明凯,我是在给你留面子。”

“我选择用最体面,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你约她,明天,时间地点我来定。你可以不来,但后果自负。”

说完,我拉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

夏芽他们吃剩的饭菜还摆在桌上,已经冷了。

我走过去,把那些菜,一样一样,倒进垃圾桶。

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

我花了一个下午准备的盛宴,最终的归宿,是冰冷的垃圾袋。

就像我悉心经营了十年的婚姻。

第二天下午三点,西湖边的一家咖啡馆。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卡座。

窗外,湖面如镜,游船点点。秋日的阳光温和地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如果不是心情不对,这本该是一个惬意的午后。

周明凯先到的。他一夜没睡,眼下两团浓重的黑青,整个人憔悴得厉害。

他坐在我对面,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三点零五分,安然来了。

她还是穿着那身白裙子,外面套了件风衣。看到我和周明凯坐在一起,她明显愣住了。

脚步迟疑,脸上血色尽褪。

“坐吧。”我指了指周明凯身边的位置。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绞在一起。

“安小姐,你好,我是林澜,周明凯的妻子。”我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她低下头,小声说:“林姐,对不起。”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摇摇头,“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她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周明凯有没有告诉你,我们结婚十年,没有孩子?”

她点了点头。

“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没有?”

她摇头。

“因为我身体的原因,不能生育。”我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安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周明凯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是不是还告诉你,他很累,压力很大,和我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只有亲情和责任?”

安然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否认。

“他是不是说,你像一缕阳光,照亮了他黑暗的生活?”

安-然的眼眶红了。

我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安小姐,你知道吗?这些话,几乎是所有出轨男人都会用的标准台词。就像一份标准合同里的通用条款,毫无新意。”

“他们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婚姻里的受害者,一个疲惫不堪的孤独者。然后,把你们这些年轻的,涉世未深的女孩,定义为拯救他们的天使。”

“可他们从来不会告诉你们,他们口中的‘牢笼’,是他们亲手建造的。他们所谓的‘责任’,是他们当初心甘情愿许下的承诺。”

“他告诉你他很累。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这套说辞,同样可以对下一个‘安小姐’,‘李小姐’再说一遍?”

安然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微微发抖。

“我今天约你来,不是来谈判,也不是来示威。”我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爱的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在妻子和情人之间摇摆不定,既想要婚姻的稳定,又贪恋婚外的新鲜感的懦夫。”

“他给你买礼物,带你旅行,对你许诺未来。但他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他陪你的每一个小时,都是从我和我们的家庭里偷走的。”

“你以为你得到的是爱情,其实你只是他缓解中年危机的一剂廉价的药。”

“药效过了,他随时可以换一种。”

安-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看着周明凯,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你说过的,你会离婚的。”她哽咽着说。

周明凯不敢看她,也不敢看我。

“安小姐,”我替他回答了,“离婚,对他来说,成本太高了。”

“他将失去一半的财产,失去他在亲朋好友面前维持了十年的‘好男人’形象,失去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而他能得到的,只有一个你。一个年轻,漂亮,但除了爱情之外,一无所有的你。”

“你觉得,他会做这笔亏本的买卖吗?”

安然彻底崩溃了,她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我没有安慰她。

有些真相,注定是残忍的。早一点看清,总比陷得更深要好。

我对周明凯说:“送她回去吧。”

他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扶着哭泣的安然离开了咖啡馆。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男的高大,女的娇小,从后面看,倒也般配。

服务员走过来,小声问:“女士,需要续杯吗?”

“不用了,买单。”

我拿出手机,付了三杯咖啡的钱。

走出咖啡馆,阳光正好。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拆弹专家。

小心翼翼地剪断了引线,避免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虽然弹体还在,威胁还在。

但至少,我争取到了重新设置规则的时间和主动权。

回家的路上,周明凯开着车,车里一片死寂。

红灯。车停下。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吗?”

“想你什么?”我看着窗外,没看他。

“懦夫,骗子,做亏本买卖的商人。”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绿灯亮了。他踩下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在你眼里,我和你这十年的感情,就是一笔生意?”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以前不是。”我说,“从你和安然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婚姻是什么?本质上就是一份经济和情感的合伙人协议。我们共享资源,分担风险,共同经营一个叫‘家’的公司。”

“忠诚,是这份协议里最核心的条款。你违约了。”

“所以,我作为合伙人,现在要重新评估你的信用,并追加风险控制条款。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把车开得飞快,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林澜,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这种律师一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他几乎是在咆哮。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口气?像安然一样哭着问你爱不爱我?还是像个疯子一样撕扯你的衣服,问你为什么背叛我?”

我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周明凯,我不是二十岁的女孩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玩那种‘你爱我我不爱你’的言情游戏。”

“我要的是解决问题。”

他被我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用力地踩着油门,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情绪。

车子在小区地库停下。

他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压抑的哭声。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在密闭的车厢里,无声地痛哭。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我知道,他在哭他逝去的爱情,在哭他崩塌的体面,也在哭他即将被束缚的未来。

哭吧。

眼泪,是男人最廉价的忏悔。

等他哭够了,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林澜,”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可以。”我说。

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但是,要按我的规矩来。”

回到家,我从书房拿出两张A4纸,和一支笔,放在他面前。

纸上,是我昨天晚上连夜拟好的《婚内忠诚协议补充条款》。

“这是什么?”他看着纸上的标题,一脸茫然。

“我们的新规矩。”

我指着上面的条款,一条一条地念给他听。

“第一,财务透明。从下个月开始,你所有的工资、奖金、项目分红,必须全部转入我们共有的银行账户。家庭的重大开支,超过一万元的,需要双方共同签字确认。”

“第二,行踪报备。你的车必须安装GPS定位系统。出差期间,每天早晚,需要和我视频通话至少十分钟,让我看到你所在的环境。”

“第三,社交净化。删除安然所有的联系方式,在公司申请调离现在的项目组,未来不得再与她有任何非必要的公务往来。”

“第四,接受心理干预。我们两个,都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你做个人咨询,我做个人咨询,我们再一起做夫妻咨询。”

“第五,违约责任。如果再有下一次,无论任何形式的背叛。你将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并一次性支付我精神损害赔偿金二百万。”

我念完,把笔递给他。

“签吧。”

周明凯看着那份协议,像在看一份卖身契。

他的手在抖,脸色比刚才在咖啡馆时还要难看。

“林澜,你这是在……在监禁我。”

“不。”我摇头,“我是在给你机会,让你向我证明,你‘重新开始’的诚意。”

“信任已经被你亲手摧毁了。现在,我们要把它一点一点,用最笨拙,最原始的方式,重新建立起来。”

“每一次打款,每一次报备,每一次视频通话,每一次心理咨询,都是你在为重建信任添砖加瓦。”

“这很难,也很屈辱。但这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如果我不签呢?”

“那我们就明天去民政局。”我平静地回答,“然后,法庭见。”

我把笔,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签,还是不签。你自己选。”

客厅里,只剩下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每一秒,都像在对他进行凌迟。

终于,他拿起了笔。

拔开笔帽的动作,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明凯。

那三个字,他写得歪歪扭扭,力透纸背。

我收起协议,一式两份,一份给他,一份我收好。

“好了,现在,去把碗洗了。”我说。

他愣愣地看着我。

“厨房里,还有昨天剩下的碗。”

他默默地站起身,走进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水流的声音,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报复的快感。

只有一片巨大的,空旷的疲惫。

我知道,签下一份协议,只是战争的开始。

真正的博弈,在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生活像一列脱轨的火车,被强行掰回了轨道,但车身上满是伤痕,行驶起来,一路哐当作响。

周明凯开始严格执行协议上的每一条。

他的工资卡交到了我手里。每天早晚,无论多忙,都会准时打来视频电话。

镜头里,他有时在酒店房间,背景是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有时在项目工地上,戴着安全帽,满脸灰尘。

他会像汇报工作一样,告诉我他今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

我们之间,没有了温情脉脉的“晚安”,也没有了睡前的拥抱。

像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合租室友,客气,疏离,泾渭分明。

心理咨询也开始了。

我们的咨询师是一位姓王的女士,五十多岁,温和而有力量。

第一次做夫妻咨询,王老师问我们:“你们来这里的目标是什么?”

周明凯说:“我想挽回我的婚姻,得到我妻子的原谅。”

我沉默了很久,说:“我想知道,我们的婚姻,还有没有修复的可能。以及,如果可能,我该如何重建对他的信任。”

王老师看着我:“林女士,听起来,你更像一个项目经理,在评估一个项目的可行性。”

我苦笑了一下,“或许吧。当情感的支柱崩塌后,我只能依靠理性的框架来支撑自己。”

咨询的过程,像是在剥一个洋葱,一层一层,辛辣,刺鼻,眼泪直流。

周明凯第一次在咨询师面前,袒露了他那几年积压的痛苦。

他说,我们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怀不上孩子,他看着我一次次地吃药,打针,做各种检查,痛苦不堪,他觉得都是他的错。他觉得是他没用,给不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他说,他眼看着身边的朋友同事,一个个都儿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而他回到家,面对的是一个因为求子不得而日益沉默、焦虑的妻子,和一个冷冰冰的家。

他觉得窒息。

“那个家,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在不断吞噬我的能量。我每天下班,都不想回去。我宁可在车里多坐一个小时。”

“就在那个时候,安然出现了。”

“她年轻,活泼,像个小太阳。她崇拜我,依赖我,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有价值的,被需要的人。”

“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我不用去想那些沉重的,关于孩子,关于未来的话题。我只需要享受当下的快乐。”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在他眼里,我们的家,已经变成了“黑洞”。

原来,我那些年的痛苦和挣扎,在他看来,只是让他“窒息”的负能量。

柠檬很酸,但你可以把它做成柠檬水。

不孕,是我们婚姻里的柠檬。

他没有选择和我一起,想办法把它做成柠檬水。

他选择了去隔壁的果汁店,买了一杯现成的,甜的。

“所以,”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你的意思是,你出轨,是因为我的错?因为我生不了孩子,因为我给了你太大的压力?”

“不,不是!”他急忙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用那种方式去逃避。”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追问。

“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当时……真的很痛苦。”

“你痛苦?”我冷笑一声,“你痛苦,就可以去伤害那个陪了你十年的人吗?你痛苦,就可以把我们共同的承诺,踩在脚下吗?”

“周明凯,累,不是背叛的理由。痛苦,也不是出轨的借口。”

“那只是你的自私和懦弱。”

那天的咨询,不欢而散。

回家的路上,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就此冻结。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看到周明凯在厨房里忙碌。

他在煲汤。

还是那口白瓷锅,里面是莲藕,排骨,还有红枣和枸杞。

香气和那天夏芽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盛了一碗给我,“尝尝,我炖了一下午。”

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火候,味道,都刚刚好。

“我问了妈,”他有些局促地说,“她说你从小就喜欢喝这个汤。”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晚,我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聊了聊。

没有指责,没有辩解。

他承认,在处理“不孕”这件事上,他是个逃兵。他没有和我站在一起,共同面对。

我也承认,那几年,我被负面情绪包裹,忽略了他的感受,把家里的气氛弄得很压抑。

我们都犯了错。

只是,他犯的错,更致命。

“林澜,”他看着我,眼神恳切,“我知道,信任不是一天能建立起来的。那份协议,我会一直遵守下去。”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在完成任务。我是真的,想把我们的家,重新暖起来。”

那晚之后,家里的气氛,开始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开始学着做饭,虽然经常手忙脚乱。

他会记得买我喜欢吃的石榴,笨拙地剥好,放在水晶碗里。

他不再把工作带回家,晚上的时间,他会陪我一起看电影,或者只是聊聊天。

我们的对话,不再是“汇报”和“审阅”。

他会跟我讲项目上的趣事,我会跟他聊律所里的八卦。

像两个重新开始互相了解的朋友。

那份冰冷的协议,像一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冰墙。

而现在,墙上,似乎开始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秋去冬来。

杭州的冬天,湿冷,刺骨。

夏芽给我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

“姑姑,我和金民俊分手了。”

“嗯。”我并不意外。

“那天回去之后,我们大吵了一架。我觉得他太过分了,不尊重你。他觉得你让他很没面子,觉得我们全家都看不起他。”

“后来,我发现,他根本不是什么江南区的富二代。他家就是首尔很普通的工薪阶层。他跟我说的那些,都是吹牛的。”

“他说,他只是因为太爱我了,怕我家人看不起他,所以才……才撒了谎。”

夏芽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姑姑,我是不是很傻?”

“不傻。”我柔声安慰她,“你只是太善良,太相信爱情了。”

“姑姑,你那天说的话,是对的。爱情是平等的,不是仰望。我现在才明白。”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些感慨。

年轻真好。爱错了,哭一场,还可以从头再来。

而我的婚姻,像一艘触礁的大船,修修补补,不知道还能在海上航行多久。

周明凯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他瘦了,也沉稳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家庭生活上。

家里的绿植,被他打理得生机勃勃。阳台上的多肉,冒出了许多新的小芽。

他甚至开始研究中医,给我买各种药材,学着煲养生的汤。

他说:“以前是我不好,没把你身体照顾好。以后,我来。”

有一次,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打开门,看到他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茶几上还温着一碗银耳羹。

那一刻,我的心防,彻底瓦解了。

我走过去,轻轻给他盖好毯子。

他被惊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回来啦?饿不饿,汤还是温的。”

我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

“明凯,”我看着他,“那份协议,可以不用再执行了。”

他愣住了。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了。”

我相信你,不是因为那份协议的束缚。

而是因为这几个月来,我看到的,感受到的,你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你用行动,而不是语言,一点一点,把那些破碎的信任,重新粘合了起来。

他看着我,眼眶慢慢红了。

他伸出手,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个拥抱,我等了太久。

温暖,有力,像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

“老婆,对不起。”他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

“也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在我犯错的时候,一走了之。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赎罪和弥补的机会。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聊我们第一次约会,聊我们曾经共同的梦想。

那些被婚外情蒙上灰尘的,美好的记忆,被一点一点擦亮。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之间,除了那十年的共同生活,还有那么多闪闪发光的瞬间。

生活,似乎真的回到了正轨。

甚至,比以前更好。

我们学会了沟通,学会了坦诚,学会了如何共同面对婚姻里的“柠檬”。

周末,他带我去逛玉器市场。

他挑了很久,给我买了一块成色很好的和田玉坠。

他说:“玉养人,也代表承诺。林澜,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我把玉坠贴身戴着,温润的触感,像他掌心的温度。

我以为,这就是我们故事的结局。

一个关于背叛、救赎和回归的,俗套但圆满的结局。

然而,生活,永远比小说更擅长制造反转。

那天,我正在整理他换下来的西装,准备拿去干洗。

从西装的内袋里,掉出来一个很小的U盘。

不是他常用的那一个。

出于律师的职业敏感,我把它插进了电脑。

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上了锁。

我试了几个密码,我的生日,他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对。

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安然的生日。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大量的图纸,数据,和一份完整的项目标书。

正是周明凯他们设计院,之前竞标失败的那个项目。

而在标书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个名字。

项目合作方代表:金民俊。

我愣住了。

金民俊?夏芽那个韩国前男友?

他怎么会和周明凯的项目扯上关系?

我继续往下翻,看到了一份补充协议。

协议内容是,如果周明凯能提供竞争对手的核心技术参数,金民俊所在的公司,将在中标后,把项目的部分设计工作,分包给周明凯成立的私人工作室。

而那个工作室的法人代表,赫然是安然的名字。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周明凯的“累”,安然的“阳光”,金民俊的“傲慢”,夏芽的“爱情”……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而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

周明凯的出轨,不仅仅是情感的背叛。

更是一场商业利益的交换。

他不是在婚姻里感到窒息,他是在事业上遇到了瓶颈,想铤而走险,另起炉灶。

安然,不是拯救他的天使。

而是他事业上的合伙人,是他用来转移资产,成立私人公司的棋子。

而我,我这个自以为是的“拆弹专家”,这个沾沾自喜的“项目经理”。

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为了稳住后方,不让家丑外扬,而上演的一出苦情戏里的,那个被蒙在鼓里的,愚蠢的女主角。

他对我所有的忏悔,所有的弥补,所有的温情。

都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为了保护他那个更大的,更肮脏的秘密。

我拿起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

屏幕上,是我和周明凯的合影。

照片里,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我看着照片上我自己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姐,我是安然。关于那个项目,也关于他为什么会觉得‘累’,周工他没有告诉你全部。”

“你被骗了。”

我看着那条短信,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冷到了冰点。

窗外,夜色正浓。

我胸口那块温润的玉坠,此刻却像一块寒冰,硌得我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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