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听见了我丈夫邵明轩的声音。

那声音，和我记忆中哄我睡觉时的温柔截然不同，像淬了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哭什么？一个肾而已，林晚那种女人，就算把心掏出来给我，我都嫌腥。”

是那个叫白婷婷的女人在啜泣，声音娇弱得像风一吹就倒的柳条。

“明轩哥，别这么说嫂子……她毕竟是为了你，我……我怎么能要她的肾呢？”

“为了我？”邵明轩冷笑一声，那笑声我再熟悉不过，是他谈生意时，把对手踩在脚下时才会有的腔调，“她也配？”

“这颗肾，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至于她……”

他顿了顿，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摘下来喂狗，谁让她惹婷婷你生气。”

轰——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手里保温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鸡汤泼洒出来，溅湿了我的裤脚，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烫。

我的世界，只剩下那句“摘下来喂狗”。

一

我和邵明轩，是从一碗泡面开始的。

那年我们都穷，挤在城中村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冬天没有暖气，窗户漏风。

我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他把身上唯一一件厚外套脱下来裹住我，然后哈着白气，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推到我面前。

“晚晚，快吃，吃了就不冷了。”

面是廉价的红烧牛肉面，连根青菜都没有，可我却觉得，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东西。

我分了一半给他，他就着我的手，我们你一口我一口，分食了那碗面。

吃完后，他握着我冰冷的手，塞进他的怀里，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晚晚，你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住上大房子，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吃这种苦。”

我信了。

我毫无保留地信了。

为了他这个承诺，我退了学，一天打三份工，供他创业。

他在外面跑业务，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我在医院照顾他，哭得比他还伤心。

他的公司刚起步，资金周转不开，我瞒着他，把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嫁妆——一套老城区的旧房子，给卖了。

钱交到他手上那天，他抱着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林晚，你是我这辈子的命，我邵明轩要是负你，天打雷劈。”

后来，他的公司越做越大，我们真的住上了大房子，开上了豪车。

他成了别人口中无所不能的“邵爷”。

而我，成了他身后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我的朋友越来越少，他的应酬越来越多。

他开始嫌我穿得土气，嫌我说话不大方，嫌我给他丢人。

我努力地学，学插花，学茶艺，学那些上流社会的规矩，笨拙地想跟上他的脚步。

可我跑得再快，也追不上他了。

直到三个月前，他被查出尿毒症，需要换肾。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

我拉着医生的手，一遍遍地问：“用我的，用我的行不行？我们是夫妻，肯定能配上！”

医生说要先做配型。

邵明轩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虚弱地拉着我的手。

“晚晚，辛苦你了。”

他的眼神里，是我久违的依赖和温柔。

我当时觉得，我所有的委屈，都值了。

只要他能好起来，别说一个肾，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

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婆婆，那个从我进门第一天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的女人，也一反常态。

她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晚晚啊，以前是妈不对，妈给你赔不是。只要你能救明轩，以后你就是我们邵家最大的功臣！”

她天天给我炖各种补品，人参、燕窝、花胶，流水似的往我这里送。

她说：“你可得好好补补，身体好了，肾才好，明轩才有救。”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是这场大病，让我们一家人的心，重新聚在了一起。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他们不是在关心我的身体。

他们是在精心喂养一头准备被宰杀的牲口。

二

白婷婷，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是邵明轩的青梅竹马，听闻他生病，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的。

她长得漂亮，说话温声细语，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和我这种泥地里爬出来的人，云泥之别。

她第一次来医院，就给我带了礼物，一套昂贵的护肤品。

她握着我的手，眼睛红红的。

“嫂子，真是辛苦你了。我跟明轩哥从小一起长大，他生病了，我比谁都难受。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她表现得那么真诚，那么得体。

我甚至还因为自己心里那点若有若无的嫉妒，而感到羞愧。

她开始频繁地出入病房。

她比我更了解邵明轩的喜好。

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他有什么小习惯，她都一清二楚。

我辛辛苦苦炖了一下午的汤，端到医院，邵明轩刚喝一口就皱起了眉。

“怎么又放香菜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白婷婷会立刻笑着打圆场，从自己带来的保温杯里倒出一碗汤。

“明轩哥，尝尝我让阿姨给你做的这个，没放香菜，还加了你最喜欢的瑶柱。”

邵明轩的眉头立刻就舒展开了，喝得一滴不剩。

然后，他会抬起头，对我，也像是对白婷婷说：“还是婷婷懂我。”

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婆婆更是把白婷婷当亲生女儿一样疼。

她当着我的面，拉着白婷婷的手说：“婷婷啊，要不是你，我们家明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嫂子这个人，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

我站在旁边，像个多余的笑话。

我安慰自己，他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是正常的。

邵明轩现在是病人，脾气不好，我应该多体谅他。

我甚至愚蠢地觉得，等我把肾给了他，等他病好了，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了。

配型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成功了。

我高兴得哭了。

邵明轩也很“高兴”，他抱着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晚晚，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老婆。”

那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主动抱我。

我沉浸在这虚假的温情里，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抱着我的时候，眼神却飘向了站在门边的白婷婷。

而白婷婷，正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手术定在下周。

今天我煲了他最爱喝的乌鸡汤，特意多炖了几个小时，想让他手术前好好补补。

结果，我听到了那场足以将我打入地狱的对话。

原来，生病的不是邵明轩。

是白婷婷。

原来，他们全家都合起伙来，演了一场戏。

一场，只为了骗我一颗肾的戏。

三

病房的门被我撞开。

邵明轩和白婷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邵明轩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秒，随即被一种阴鸷的冷漠所取代。

白婷婷则像是受惊的小鹿，脸色煞白，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躲到了邵明轩的身后。

“明轩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婆婆闻声也从里间冲了出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和脸色惨白的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三角眼一瞪，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你这个丧门星！发什么疯！不知道明轩身体不好，经不起吓吗？！”

我看着这三个我曾经掏心掏肺对待的人，他们此刻的嘴脸，像极了索命的恶鬼。

我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冰冷的荒原。

我笑了。

我看着邵明轩，一字一句地问：“邵明轩，你刚才说，要把我的肾，摘下来喂狗？”

邵明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你听错了。”他淡淡地说。

“听错了？”我笑得更大声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那我脚下这碗汤，也是我眼花了？”

“邵明轩！白婷婷！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怎么敢！”

我再也控制不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嘶吼着，咆哮着。

“我为了你，退学打工！我为了你，卖了父母留给我的房子！我为了你，放弃了我的一切！”

“我以为你生病了，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命换给你！”

“结果呢？结果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凄厉。

“你们不是人！你们是！”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是婆婆打的。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立刻就尝到了血的腥味。

“反了你了！你个不下蛋的鸡，敢骂我儿子！”她叉着腰，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我们明轩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要不是看在你这颗肾还有点用，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妈！”邵明轩皱着眉，象征性地喊了一声。

婆婆却像是得了圣旨，骂得更起劲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她嫁进我们邵家这么多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现在让她贡献一颗肾救婷婷的命，那是她的福气！是她赎罪！”

“婷婷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将来是要给我们邵家传宗接代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赎罪？”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我看向那个从头到尾都躲在邵明舟身后的白婷婷，她还在哭，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白小姐，你不是有肾病吗？哭多了，伤身。”我冷冷地说。

白婷婷的哭声一滞，怯生生地看着我：“嫂子，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爱明轩哥了……”

“爱他？爱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准备取走另一个女人的器官吗？”

“我……”

“够了！”

邵明轩终于不耐烦了。

他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他把我拖到他面前，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只有厌恶和冰冷。

“林晚，别给脸不要脸。”

“事到如今，我也跟你摊牌了。”

“没错，生病的是婷婷，不是我。”

“我们骗了你，那又怎么样？”

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现在，我要你一颗肾，来还我这些年对你的恩情，过分吗？”

恩情？

我的青春，我的牺牲，我的付出，在他眼里，竟然变成了他施舍给我的恩情？

我的心，彻底死了。

四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脸，我曾经爱了十年。

我曾在他失意时亲吻他的眉眼，曾在他熟睡时描摹他的轮廓。

可现在，这张脸变得无比陌生，无比丑陋。

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邵明轩，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最恶心的男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个、畜、生！”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话。

他扬起了手。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意料之中的巴掌。

但巴掌没有落下。

我睁开眼，看到他扬在半空中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耐，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明轩哥，别这样……”白婷婷柔弱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嫂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别伤害她。”

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扮演那个善良无辜的圣母。

邵明轩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为了压下心头的怒火，猛地甩开了我的手。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林晚，我没时间跟你耗。”他整理了一下被我抓皱的衬衫，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邵爷”姿态。

“手术照常进行。”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你配合，手术后，城南那套别墅，还有卡里的一千万，都是你的。我们好聚好散。”

“如果你不配合……”他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躺上手术台。”

“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

他这是在威胁我。

也是在施舍我。

用一套房子，一千万，买我一颗肾，买断我们十年的感情。

真是慷慨。

婆婆也在一旁帮腔：“听见没有？一千万！你这种女人，几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还不赶紧跪下谢谢明轩！”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丑恶的嘴脸，突然觉得，哭，是最没用的东西。

愤怒，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五

我擦干了眼泪，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我的背挺得笔直。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个卑微、懦弱、把邵明轩当成天和地的林晚，在刚才那个耳光，在那些恶毒的话语里，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全新的，只为自己而活的林晚。

我平静地看着邵明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邵明轩，你刚刚说的话，我录下来了。”

我晃了晃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录音的计时器还在跳动。

邵明轩的瞳孔猛地一缩。

白婷婷和婆婆的脸色也变了。

“你！”邵明轩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抢我的手机。

我早有防备，后退一步，将手机护在身后。

“别白费力气了，录音我已经同步上传到云端了，就算你砸了这部手机，也没用。”

我看着他铁青的脸，继续不紧不慢地说。

“第一，根据我国法律，活体器官捐献必须遵循捐献者自愿的原则。你们以欺诈、胁迫的手段，企图非法获取我的器官，这是犯罪。这份录音，就是最好的证据。”

“第二，我们是合法夫妻。你邵明轩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你引以为傲的‘邵氏集团’，都属于婚内共同财产。就算打离婚官司，我也能分走一半。你信不信，只要我把这份录音和你们一家人逼我捐肾的故事捅给媒体，你公司的股价，明天就能跌停？”

“第三，”我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瑟瑟发抖的白婷婷，“白小姐，你作为受益人，与他们合谋欺骗我，同样是共犯。我想，媒体和大众会对一个外表清纯、内心恶毒的‘小三’，如何处心积虑谋夺原配器官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们心上。

邵明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对他言听计从，逆来顺受的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婆婆已经吓傻了，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婷婷的脸，更是白得像一张纸。

“不……不是的……明轩哥，我没有……”她慌乱地想解释。

“你闭嘴！”邵明轩第一次对她厉声呵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敢置信。

“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我想怎么样？”

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以前，我想要你的爱，想要一个家。”

“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我只想让你们这群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和不甘，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男人，这座用我的血肉和青春堆砌起来的华丽牢笼，我不要了。

六

我转身，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径直朝病房外走去。

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邵明轩压抑着暴怒的声音。

“林晚，你站住！”

“你以为拿个录音就能威胁我？你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个瘫痪在床的弟弟！”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弟弟，林浩。

三年前，他为了给我送一份我落在家里的文件，路上出了车祸，高位截瘫。

这些年，他的医药费、护理费，一直都是邵明轩在出。

这是我唯一的软肋。

也是他拿捏我，最有效的武器。

我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他那张因为抓住了我的把柄而重新变得胜券在握的脸。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林晚，只要你乖乖把手术做了，你弟弟的病，我会继续负责到底。国外的顶级康复中心，最好的医生，随便你挑。”

“但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眼神里的威胁，已经不言而喻。

白婷婷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怯生生地附和道：“是啊，嫂子，你弟弟还那么年轻……你不能为了赌气，毁了他的一辈子啊……”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以为，他们又赢了。

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被他们随意拿捏的林晚。

我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很累。

和这群没有人性的人纠缠，只会拉低我自己的层次。

我没有再跟他们争辩。

我只是看着邵明轩，很轻，很慢地说了一句话。

“邵明轩，你知道吗？”

“我弟弟的车祸，交警的最终定论，是意外。”

“但是前几天，我请私家侦探，重新查了。”

我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邵明轩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眼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地崩塌。

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查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冰冷的微笑。

然后，我拉开门，在他们惊疑不定、惶恐不安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晃眼。

我一步一步，走得无比坚定。

邵明轩，白婷TINGS，还有那个所谓的家，都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了。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

“林小姐，肇事司机的账户，查到了。三年前，有一笔五十万的匿名汇款，打入了他的海外账户。”

“汇款的源头，我们还在追查，但初步线索，指向了……邵氏集团的一个关联账户。”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像我过去十年的人生。

但远处，已经有了一丝微光。

邵明轩，你以为用我弟弟威胁我，就能让我屈服吗？

你错了。

你不知道，你亲手递给我的，不是软肋。

而是一把，足以将你彻底摧毁的，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