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总裁深深宠最新章节_霸道总裁深深宠(安小晚)全文免费阅读_猪猪岛小说网
公考面试前一晚,侄儿在我脸上盖猪肉印章,我抬手给他三巴掌
十点半,我刚合上最后一份面试模拟题。
满脑子都是“基层治理的痛点与难点”。
明天早上九点,就是决定我命运的公考面试。
为了这一天,我辞职备考,一年零三个月,头发掉了一大把。
客厅的灯还亮着,电视里传来动画片的喧闹声。
我哥和我嫂子还没回房,陪他们七岁的儿子乐乐看电视。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书房,想去倒杯温水,早点睡。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油墨味,混着一股肉腥气。
我没在意,可能是嫂子从超市带回来的什么东西。
客厅的茶几上,果然放着一块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生猪后腿肉,上面盖着一个蓝紫色的圆形检验检疫章。
“合格”两个字,印得特别清晰。
乐乐手里正拿着一个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藏在背后。
看到我出来,他眼睛一亮,露出那种小孩子特有的、准备干坏事前的兴奋笑容。
我嫂子李娟,正嗑着瓜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什么动画片呢,这么晚了还不睡?”我随口问了一句。
“小姨你管我!”乐乐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哥林强在一旁刷着短视频,手机外放的声音滋啦作响,他头也不抬地说:“就快睡了,看完这集。”
这就是我家的常态。
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和一对永远觉得“他只是个孩子”的父母。
我没力气跟他们争辩,转身去厨房。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一阵风从我身后掠过。
乐乐像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脸颊上一凉,然后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用力地按了一下。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油墨和生肉的腥气,瞬间钻进我的鼻腔。
乐乐“咯咯”地笑着跳开,手里高高举着他的“战利品”。
那是一个从哪里拆下来的瓶盖,他用双面胶把那块从猪肉上抠下来的、带着肉皮的检疫章,粘在了瓶盖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印章”。
他脸上洋溢着恶作剧得逞的巨大喜悦。
“盖章!小姨变成猪猪了!合格的猪猪!”
他尖叫着,满客厅乱跑。
我僵在原地,脑子“嗡”的一声。
我抬手,摸了一下我的右脸。
一手黏腻的、冰凉的油脂,还有那股洗不掉的腥味。
我冲到玄关的镜子前。
镜子里,我的右边脸颊上,一个硕大的、蓝紫色的圆形印章赫然在目。
“合格”两个字,像一个巨大的讽刺,烙印在我的皮肤上。
明天早上九点,是我人生最重要的面试。
我将以这副尊容,去面对五位严肃的考官。
那一瞬间,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一年零三个月的努力,无数个熬夜苦读的夜晚,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和背到滚瓜烂熟的理论,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印着“合格”的猪肉章的笑话。
客厅里,我嫂子李娟终于放下了瓜子,看清了我脸上的“杰作”。
她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我的天,乐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淘气!”
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全是觉得好笑的纵容。
我哥也探过头来,看到我的脸,皱了皱眉,但第一反应还是去拉他儿子。
“乐乐,别闹了!快给你小姨道歉!”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毫无力道。
乐乐还在尖叫:“猪猪小姨!猪猪小姨!”
我脑子里那根紧绷了一年多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我猛地转过身,两步冲到乐乐面前。
他还在笑,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我抬起手。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
乐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
客厅里瞬间死寂。
我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一样。
紧接着,是第二下。
“啪!”
然后是第三下。
“啪!”
三巴掌,不轻不重,但足以让他记住今天的疼。
我不是在打他,我是在打那个被压抑、被无视、被当成理所当然的自己。
“哇——”
震耳欲聋的哭声,终于冲破了这片死寂。
乐乐捂着脸,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你疯了!”
我嫂子尖叫着扑过来,一把将我推开,力气大得惊人。
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鞋柜上,背脊一阵生疼。
她把我护在身后的乐乐抱进怀里,像一头护崽的母狮,眼睛通红地瞪着我。
“林晚!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他才七岁!他懂什么!”
我哥也冲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小晚,你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怎么能动手打孩子!”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指着自己脸上的猪肉章,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不懂事?他七岁了,不是七个月!他不知道明天对我有多重要吗?我跟他说了多少遍,我明天要面试,要早点睡,不要吵!你们呢?你们谁管了?”
“他往我脸上盖这个,你们觉得好笑!我打他一巴掌,我就疯了?”
我被他这种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李娟抱着乐乐,一边哄一边哭喊:“不就是个面试吗?有我儿子重要吗?你脸上的印子洗洗不就掉了?我儿子的脸被你打肿了!你这个当小姨的,心怎么这么狠!”
洗洗就掉了?
我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洗面奶拼命地搓洗我的脸。
那股油墨混着肉皮的油脂,异常顽固。
蓝紫色的印记,在水的冲刷下,只是稍微变淡了一点,但“合格”两个字,依然清晰可辨。
皮肤被我搓得通红,火辣辣地疼。
我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红着一边脸,印着一个猪肉章,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不是一场意外。
这是一场经年累月的、无声的谋杀。
谋杀我的前途,我的尊严,我的边界感。
我哥跟了进来,递给我一条毛巾。
“小晚,别哭了。嫂子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你也是,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
“又是这句话!‘跟个孩子计叫什么’!林强,你摸着良心说,这些年,我计较的还少吗?”
“我辞职备考,住在家里,水电费、伙食费,我每个月给你三千,一分没少过。这比我在外面租房还贵!我图什么?不就图个清静,有个家人在身边能说说话!”
“可结果呢?乐乐随时可以冲进我房间,把我的复习资料画得乱七八糟!李娟随时可以让我去楼下超市给她扛一箱牛奶,因为她不想自己动手!”
“你们吃完饭碗一推,我来洗。家里大扫除,我来做。因为我‘闲着’,因为我‘没工作’!”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你们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忘!”
“今天,就在我最重要的面试前一晚,你的儿子,把我当成一头猪,在我脸上盖章!你的老婆,觉得这事好笑!而你,我亲爱的哥哥,你觉得我应该大度,应该‘别跟孩子计较’!”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嘶吼。
积压了一年多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林强被我吼得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那……那也不能打孩子啊。”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对,不能打孩子。”
“那我走,行了吧?”
我擦干脸,走出卫生间。
李娟还在客厅抱着乐乐哭,一边哭一边数落我的不是。
“没良心的白眼狼,住在我们家,吃我们家的,还敢打我儿子!”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么恶毒,考上公务员也是个祸害!”
我没理她,径直走进书房,拿出我最大的行李箱。
我开始收拾东西。
书、资料、衣服、电脑……
我动作飞快,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我哥追进来,慌了。
“小晚,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你能去哪儿?”
“我去哪都比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强!”
“你别冲动!明天还要面试呢!你现在走了,明天怎么办?”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
“怎么办?凉办。”
“反正顶着这张脸,我也不一定能过。就算过了,将来也免不了被你们当成可以无限‘薅羊毛’的亲戚。”
“你儿子上学要找关系吧?你老婆想换个清闲工作要找门路吧?你们家亲戚谁谁谁有个什么事,不都得指望我这个‘公务员小姨’?”
“我算是看透了。在你们眼里,我不是林晚,我不是你妹妹,我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我每说一句,林强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戳破了他一直以来用“都是一家人”编织的虚伪外衣。
李娟听到动静,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站在门口。
她看到我收拾行李,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
“哟,这是长本事了,要离家出走啊?”
“走了可就别回来!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没工作、脸还破了相的女人,能有多大能耐!”
她的声音尖锐刻薄。
乐乐在她怀里,已经不哭了,正用一双又怕又恨的眼睛看着我。
我心里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留恋,也被她这句话彻底掐灭了。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刺啦”一声巨响。
“你放心,我不会回来的。”
我拖着行李箱,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一丝一顿。
林强想拉我,被我一把甩开。
“别碰我。”
我打开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让我瞬间清醒。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我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站在小区的路灯下,茫然四顾。
我能去哪儿?
朋友们要么结婚了,要么还在公司加班,这么晚去打扰,不合适。
我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酒店。
最近的一家快捷酒店,也要走十五分钟。
我深吸一口气,拖着箱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轮子在水泥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哥打来的。
我挂断。
他又打来。
我再次挂断,然后直接把他拉黑。
紧接着,我妈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知道,肯定是我哥或者我嫂子告状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妈。”
“小晚啊!你哥说你跟他们吵架,还打了乐乐,离家出走了?怎么回事啊你这孩子!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我妈的声音又急又气。
我把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叹了口气。
“乐乐是淘气,你嫂子也是护短。可你……你怎么能动手呢?他毕竟是你亲侄子。”
又是这样的话。
我突然觉得很累。
“妈,如果今天不是公考面试前一晚,如果他不是往我脸上盖章,我都可以忍。”
“可这是我的底线。”
“我忍了一年多了,我不想再忍了。”
“妈,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找个地方住。明天还要面试。”
“哎,那你……”
我没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让我服个软,回去道个歉,“家和万事兴”。
可这“和”,凭什么要用我的牺牲来换?
我找到那家快捷酒店,开了个最便宜的单人间。
一晚上,块。
我的心在滴血。
这都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备考金。
进了房间,我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再次审视我脸上的那个章。
在酒店明亮的灯光下,它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蓝紫色的圆圈,中间两个“合格”的大字,像一个耻辱的烙印。
我拿出包里所有的化妆品。
粉底液、遮瑕膏……一层一层地往上盖。
没用。
颜色太深了,根本遮不住。
反而因为遮瑕膏的堆积,那一块皮肤显得又脏又突兀,像一块打坏了的补丁。
我颓然地坐在床边,看着镜子里那个可笑的自己。
难道,我真的要以这副样子去面试吗?
考官会怎么看我?
觉得我生活不检点?还是觉得我态度不端正?
无论哪一种,印象分肯定都扣光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我哥的指责,我嫂子的尖叫,乐乐的哭声,还有我妈那声无奈的叹息,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牢牢困住。
我为什么要搞成这样?
如果我当时忍一下,笑一笑,说一句“乐乐真淘气”,然后自己去卫生间悄悄洗掉。
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是不是就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明天精神饱满地去面试?
可另一个声音在说:凭什么?
凭什么要我忍?
难道就因为我寄人篱下?就因为我“没工作”?
我付了生活费,我承担了大部分家务,我换来的,就是被当成一个没有感觉、没有底线的出气筒吗?
愤怒和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一个备考群。
里面还有几个没睡的“考友”在聊天。
我犹豫了很久,打出了一行字。
“姐妹们,如果面试的时候,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无法遮盖的印记,该怎么办?”
很快就有人回复。
“什么印记啊?痘痘吗?多盖点遮瑕呗。”
“是不是过敏了?赶紧冰敷一下!”
我苦笑了一下,回复道:“不是痘痘,也不是过敏。是一个……蓝色的印章。”
群里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炸了。
“???印章?什么印章?”
“卧槽,姐妹你被人霸凌了吗?”
我把事情的经过,隐去了家人的信息,只说是一个熊孩子干的。
群里的姐妹们义愤填膺。
“这熊孩子!家长也不管管?”
“这家长问题更大!简直是纵容!”
“心疼姐妹,明天怎么面试啊!”
一个头像是个可爱猫咪的女生,给我发了私信。
“姐妹,别慌。我之前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过面试助教,见过各种奇葩情况。”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听听看。”
我精神一振,连忙回复:“你说!”
“首先,你千万不要试图去遮盖。越遮越丑,反而显得你心虚,不坦荡。”
“其次,你也不要主动解释。等考官问你的时候,你再从容不迫地回答。”
“至于怎么回答,这里面有讲究。”
“你不能卖惨,不能抱怨,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考场上。”
“你要把这件事,转化成一个展现你能力的契机。”
我看得云里雾里:“转化成展现能力的契机?”
“对。比如,你可以这么说——”
猫咪头像的女生,给我发了一大段话。
我看着那段话,逐字逐句地读,眼睛越来越亮。
那一刻,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
我把那段话,反反复复地背了十几遍,直到烂熟于心。
然后,我关掉手机,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愤怒和委屈还在,但心里,却多了一丝奇异的镇定。
去他的一家人,去他的猪肉章。
这是我的战斗,我不能输。
第二天早上,我被闹钟叫醒。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头昏昏沉沉的。
镜子里,我眼圈发黑,脸色蜡黄,脸上的印章经过一夜,颜色稍微淡了一点,但依然清晰可见。
我放弃了挣扎,索性连粉底都不打了,素面朝天。
我穿上早就准备好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把头发梳成一个利落的马尾。
看着镜子里那个虽然憔、但眼神坚定的自己,我深吸了一口气。
林晚,你可以的。
酒店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就打车去了考场。
考场设在一个政府大楼里,气氛庄严肃穆。
候考室里,坐着十几个考生。
个个西装革履,精神抖擞,脸上写满了志在必得。
我一走进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脸上。
有惊讶,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我能听到细碎的议论声。
“她脸上那是什么?”
“好像是个章……”
“天哪,这也能来面试?”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目不斜视,拿出我的资料,开始做最后的复习。
我的手心在冒汗,心跳得飞快。
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你的对手,只有你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请3号考生林晚,到第一考场准备。”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那个决定我命运的房间。
推开门。
房间很大,很空旷。
正前方,坐着一排五位考官。
中间的主考官,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神情严肃的男人。
他看到我,眼神在我脸上的印章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钟,眉头微不可察
地皱了一下。
旁边的几位考官,也露出了或惊讶或疑惑的表情。
我知道,我的第一印象分,已经跌到了谷底。
“请坐。”主考官开口,声音低沉。
我拉开椅子,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考生你好,请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各位考官好,我是3号考生林晚……”
我开始流利地介绍自己的履历和优势,声音不大,但清晰稳定。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脸上的那个章。
自我介绍完毕,主考官终于问出了那个我等待已久的问题。
他指了指我的脸,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
“考生,你脸上的这个……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如果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来了。
我心里默念了一遍猫咪头像女生教我的那段话,然后抬起头,迎上主考官的目光。
我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委屈或尴尬,反而微微一笑。
“谢谢考官的关心。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小小的‘压力测试’。”
“压力测试?”主考官显然被我的说法勾起了兴趣。
“是的。”我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说道。
“昨天晚上,我家里一个年幼的亲戚,出于好奇和顽皮,用一个沾了食用色素的玩具印章,在我的脸上留下了这个印记。当时,距离今天的面试,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我刻意隐去了“猪肉章”这个不雅的细节,用“食用色素”和“玩具印章”做了美化。
“我承认,在发现这个印记的最初几分钟,我确实感到了焦虑和恐慌。因为我知道,一个整洁得体的仪容,是面试中最基本的尊重。这个突发状况,无疑会给我的面试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
我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负面情绪,这让我的话听起来更加真实。
“但是,我很快冷静下来。我意识到,作为一名立志成为公务员的年轻人,未来在工作中,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和压力。群众的不理解,工作的繁重,资源的短缺……这些压力,远比我脸上这个小小的印章要大得多。”
“如果我连这点小小的意外都无法坦然面对,那我又如何能胜任为人民服务的工作呢?”
“所以,我决定,不遮掩,不躲避,就以这最真实的样子来参加面试。”
“一方面,是想向各位考官展现我的诚实和坦荡。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机会,向各位考官证明,我具备一名合格公务员所应有的核心素质——那就是在压力面前,能够迅速调整心态,保持冷静,直面问题,并积极寻求解决方案的强大心理承受能力。”
“这个印章,今天对我来说,或许是一个小小的瑕疵。但我相信,它也将成为我职业生涯中一个独特的勋章,时刻提醒我,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压力,都要保持一颗从容不迫的‘大心脏’。”
“我的回答,完毕。”
我说完,整个考场一片寂静。
五位考官都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惊讶和疑惑,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审视和赞许的光芒。
主考官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示意旁边的考官,开始下一个问题。
接下来的专业问题,我回答得不算完美,但都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那段临场发挥的“压力测试”论,给了我巨大的信心。
我不再紧张,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高度专注的状态。
十五分钟的面试,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一瞬间那么短暂。
当主考官说“面试结束,请考生离场”时,我站起身,再次向考官们鞠躬。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的腿有点软。
但我知道,我赢了。
不是赢了这场面试,而是赢了那个被困在家庭琐事和自我怀疑里的自己。
回到候考室,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但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敬畏。
我没有理会,收拾好东西,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政府大楼。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拿出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有我哥的,有我妈的。
还有一条我嫂子发的微信。
“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
我笑了笑,把她也拉黑了。
然后,我点开租房软件,开始认真地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我要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不用太大,但必须有阳光,有独立的卫生间,有能让我安安静生看书的书桌。
我要为自己而活。
一周后,面试成绩出来了。
我笔试第三,面试成绩,全场第一。
综合排名,第一。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在人来人往的地铁里,哭得像个傻子。
我给猫咪头像的女生发了一个巨大的红包。
她没收,只回了一句:“恭喜你,这是你应得的。你比你想象的更勇敢。”
是啊,我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体检、政审,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我很快就租好了房子,就在我未来单位的附近。
一个朝南的一室户,月租三千五。
虽然贵,但我心甘情愿。
搬家那天,我叫了一辆货拉拉。
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几个打包好的纸箱。
我哥又给我打电话,我终于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小晚,你在哪?面试怎么样?”
“过了。综合第一。”我淡淡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他连声说道,语气里有惊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你在哪?我跟你嫂子去给你庆祝!”
“不用了。我在搬家。”
“搬家?搬去哪?你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生活。”
“你……你还在生我们的气?”
我叹了口气。
“不生气了。只是觉得,我们可能需要一点距离。”
“距离产生美,不是吗?”
我又说:“你跟李娟说,以后不用再联系我了。你们的生活,我不想参与。我的生活,也请你们不要打扰。”
“乐乐的教育问题,你们自己上点心吧。他不是永远的‘孩子’,社会不会像你们一样无限地纵容他。”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我的新家。
虽然是租来的房子,但我买了很多喜欢的小东西来装饰它。
绿植、香薰、柔软的地毯、舒服的抱枕。
我站在洒满阳光的客厅中央,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
单位报到那天,我特意穿上了那件面试时的白衬衫。
脸上的印章,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彻底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它却永远地烙印在了我的心里。
我的部门领导,就是那天面试我的主考官,姓王。
王主任看到我,笑了笑。
“小林,欢迎你。那天你的表现,我们几个印象都很深刻。”
“好好干,年轻人。”
“谢谢主任,我一定努力。”
工作很忙,很累,但很充实。
我每天都在学习新的东西,接触新的人,处理新的问题。
我开始理解,什么叫“基层治理的痛点与难点”。
我开始明白,什么叫“为人民服务”。
我不再是那个躲在书房里死记硬背理论的考生,我成了一颗真正在运转的螺丝钉。
虽然微小,但有自己的价值。
偶尔,我妈会给我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我,要不要回家看看。
她说,我哥和我嫂子,都很想我。
乐乐也乖了很多,不敢再乱动我的东西。
我只是笑笑,说:“妈,我这里挺好的。过年我再回去吧。”
我知道,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合。
与其在虚伪的“和睦”中彼此消耗,不如保持安全的距离,各自安好。
大概过了半年,有一次我去一个社区做调研,意外地碰到了我哥。
他在给那个社区送外卖。
穿着蓝色的外卖服,满头大汗,皮肤晒得黝黑。
看到我,他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他看起来比半年前憔悴了很多,眼神里满是疲惫。
“小晚……”他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哥。”我点了点头。
我们站在社区门口,一时相顾无言。
“你……最近好吗?”他先开了口。
“挺好的。你呢?”
“就那样,跑外卖,挣点辛苦钱。”他苦笑了一下,“你嫂子……她前段时间跟超市领导吵了一架,辞职了。现在天天在家带孩子,脾气更不好了。”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那天的事,是哥不对。”他低下头,声音很小,“我不该由着你嫂子胡来,也没管好乐乐。”
“都过去了。”我说。
“你……你还恨我们吗?”
我看着他,这个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我们曾经那么亲密。
他会把唯一的鸡腿夹给我,会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替我出头。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墙?
是李娟的出现?还是乐乐的出生?
或许都不是。
只是我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人生,有了各自的立场和在乎的东西。
“不恨了。”我说的是实话。
“只是觉得,我们都该长大了。”
他抬起头,眼睛有点红。
“是啊,都该长大了。”
他的手机响了,是催单的电话。
“我……我得去送餐了,要超时了。”他急匆匆地说。
“好,你注意安全。”
他骑上电动车,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大声对我说:
“小晚,你现在这样,真好!”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车流中,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我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开了一瓶红酒,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敬了自己一杯。
敬那个曾经懦弱、隐忍的自己。
也敬那个在绝境中,勇敢地扇出三巴掌,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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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总有一些人,会让你觉得,这世界,还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