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温瑞安被以“为匪宣传”判刑入狱。这是事实，判决书上冷冷写着日期，这一刻把一个在台湾诗社里呼风唤雨的年轻人打回了原形。监狱记录、驱逐出境、流离失所，这些标签成了他接下来人生的注脚。

被捕后的人际关系瞬间瓦解。昔日聚会的人离他远去，支持他的贵人选择回避。留下来陪他一同面对牢门的，只有方娥真。一个女人愿意跟他同进狱，这份勇气在当时就像一把刀，割开了流言与寒凉。外界对两人关系争论不断，两人各自否认，文字里留存的柔情却难以抹去。

从亲密的细节里可以看出他们的纠葛。温瑞安写过与方娥真的相遇：路过小桥、野花与后院的番石榴，看到她坐在衣车旁的笑容，心里念念不忘。两人会为了一场电影互相让步，误会后又一起看完。上阿里山时，车外的野花让方娥真惊喜，朋友为她跳下车去采花，那一瞬仿佛武侠小说里为心上人赴死取花的义气。这样的片段说明了陪伴里有深情，不是简单的同僚或门客关系。

被关押四个月后，温瑞安在外界名流与学者的呼吁下被驱逐出境。美国有教授联名，台湾岛内有余光中和高信疆等人为他发声。这些奔走换来的是被赶出台湾的通行证，换来的是重新开始却没有落脚处。回到马来西亚，他因坐牢前科难以落脚，和方娥真一同辗转到香港。

香港并不友好。年移民政策收紧，数次申请落空，生活无着落。方娥真为求稳定与一名香港人结婚，以户籍换生存。温瑞安在贫困与情感打击中拾起笔，把经历写成《神州奇侠》。初稿投稿屡被拒，报刊顾虑他的“过往”。金庸看到作品，力排众议予以刊登，稿费成了他的救命钱。年香港亚视购买《四大名捕》版权，版税最终帮他拿到香港身份。

作品里那些被侮辱的女主、署名“方”的角色、南北朝代影射的政局，很多读者觉得刺骨。温瑞安父亲早年经历的北伐故事，常常在他笔下化作对权力腐败的控诉。小说既是江湖，也是纪录，书页里藏着现实的创伤与记忆。

有人把《神州奇侠》当成武侠，有人读出自传味道。把热血当成遮羞布可行，摘下它就能看到被关押、被放逐、被辜负的前半生。作品终成他的一部分。问一句：一部小说能否替人生复仇？读完温瑞安的这段路，答案自有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