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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tword1周前 (11-04)小说文章3
重生后,我看着太子爷心头人往他杯里加料的动作,我嗤笑转身离开

我照顾太子爷三年,痊愈后他给我两个选择,五千万,我拿钱就走了(完)

在京城圈子里赫赫有名的段淮颂,在轮椅上坐了整整三年,如今奇迹般地康复了。

为了庆祝他“重生”,一众兄弟在顶级的私人会所攒了个局。

闻蔓就站在包厢门外,手里紧紧捧着她精挑细选的礼物。她刚抬手准备推门,里面模糊的谈笑声就清晰地传了出来。

“颂哥,闻蔓对你那真是没得说。这三年要不是她,你哪能恢复得这么快?” “可不是嘛,一个姑娘家,天天给你按摩复健,累得沾床就睡,半夜还得强撑着怕你情绪不对……这份情,你得记一辈子。”

“她确实很好。”段淮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

闻蔓的指尖微微发颤,冰冷的心底涌起一丝暖流。

下一秒,就听见有人起哄:“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人娶回家?”

包厢里诡异地安静下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闻蔓悬在半空的手僵住了,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屏住呼吸,像在等待一场迟来的宣判。

良久,段淮颂淡淡的声音才响起:“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

“妹妹?!”兄弟们炸了锅,音调瞬间拔高,“三年啊!她陪了你整整三年,出生入死,你就只当她是妹妹?淮颂,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宋皎皎?你出事时她跑得比谁都快,现在看你好了又贴回来,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段淮颂没有接话。

闻蔓僵在门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沉默,往往是默认。

她原以为,三年的朝夕相处、生死与共,怎么也能捂热一块石头。却原来,他心尖上始终只留着那个弃他而去的人。

三年前,段淮颂还是那个站在云端的天之骄子。家世显赫,能力出众,是段氏集团无可争议的继承人。那张脸更是上帝的杰作,清冷矜贵,让无数名媛趋之若鹜。

而闻蔓,只是段家“日行一善”资助的贫困生。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学校的颁奖礼上。他作为杰出校友发言,身姿挺拔如雪松,她则缩在最后一排,攥着助学金的信封,连鼓掌都怕声音太大。

那时,他身边站着的是宋皎皎——家世匹配、容貌出众的校花。所有人都说,那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天造地设。

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段淮颂脊椎受损,医生断言他下半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

宋皎皎连病房的门都没进,只发了条分手短信,就火速出国,消失得无影无踪。

曾经被捧上神坛的段家大少,一夜间摔得粉身碎骨。他变得暴躁、阴郁,拒绝一切治疗,甚至数次自杀。

段父段母愁白了头,却拿这个唯一的儿子毫无办法。

是闻蔓站了出来。

她蹲在他冰冷的轮椅前,目光坚定:“段淮颂,都会好起来的。我陪你。”

这三年,她自学了全套的康复按摩手法,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时刻提防他做傻事。

在他最崩溃、用东西砸自己废掉的双腿时,是她扑过去,用自己纤瘦的后背硬生生替他挨下了那致命一击。

她把他当成自己的命,陪着他一年又一年,从地狱的泥沼里往回爬。

圈子里的人都说,段淮颂只有在闻蔓身边,才能睡个安稳觉。

如今他痊愈了,所有人都默认他会娶她。闻蔓自己,也曾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幻想。

可现在,她清醒了。

他康复了,宋皎皎回来了,她这个“妹妹”,理应功成身退。

闻蔓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推门而入。

包厢里的喧闹戛然而止。那群兄弟们看见她,眼神里瞬间写满了心虚和尴尬。

“闻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有人干笑着问。

“刚到。”闻蔓笑得滴水不漏,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她走到段淮颂面前,递上礼物,“恭喜你。”

段淮颂刚伸手,包厢的门却再次被推开——

宋皎皎站在门口,一身白裙,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淮颂,听说你好了,我……我来看看你。”

气氛瞬间凝固。

“你来干什么?”段淮颂的兄弟们脸色铁青,“当初淮颂出事你躲得远远的,现在还有脸回来?”

宋皎皎被骂得面红耳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把礼物往段淮颂怀里一塞,转身就想跑。

段淮颂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既然来了,就留下。”

所有人,包括那些兄弟们,都愣住了,视线齐刷刷地投向闻蔓。

她依旧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近乎完美,只有掐进掌心的指甲泄露了她的情绪。

三年的舍命陪伴,终究是抵不过宋皎皎的一滴眼泪。

接下来的聚会,气氛诡异到极点。

兄弟们有心给闻蔓出气,故意冷落宋皎皎,一个劲地拿闻蔓和段淮颂开玩笑。

“闻蔓,淮颂复健那会儿,你那按摩手法,啧啧,专业的都比不上!” “那可不,颂哥就认她,别人碰一下都发火!”

闻蔓低头喝着果汁,假装没看到宋皎皎投来的、淬了毒一般的嫉恨目光。

而段淮颂,他虽然一言不发,但闻蔓能感觉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系在身边的宋皎皎身上。

中途玩游戏,宋皎皎输了,惩罚是去隔壁桌找个异性要联系方式。

她立刻红了眼,求助似的望向段淮颂。

段淮颂却垂下眼,摆弄着手机,视而不见。

宋皎皎咬着唇,似乎是赌气,猛地站起来:“我去就去!”

闻蔓看着她走向隔壁卡座,那里坐着几个一看就喝高了的男人。很快,那几人就围住了宋皎皎。

其中一个醉醺醺地抓着她的手腕:“美女,加微信可以,让哥哥摸一下手呗?”

“啊!放开我!”宋皎皎的尖叫声猛然响起。

始终沉默的段淮颂猛地抬头,下一秒已经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了过去,一拳砸在那个男人脸上:“你他妈找死?!”

场面瞬间失控。

“淮颂!别打了!”兄弟们赶紧上去拉架。

闻蔓担心他刚恢复的身体会吃亏,也急忙冲上去想拉住他:“淮颂,你冷静点……”

她的话甚至没能说完。

段淮颂正急红了眼,想也不想地反手将她猛力一推:“滚开!”

“砰——!”

闻蔓毫无防备,被那股巨力推得向后倒去,脚下踩空,整个人狼狈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台阶的棱角上,眼前瞬间一黑。

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额角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忍着剧痛试图撑起身体,视线中,却只捕捉到段淮颂抱起惊魂未定的宋皎皎,疾步离去的背影。

他从头到尾,甚至没有回过一次头。

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撕开,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忽然想起,他刚瘫痪时,有一次绝望地用椅子砸自己那双没有知觉的腿。

她扑过去拦,被他失控的力道当场砸断了三根肋骨。

他红着眼对她怒吼:“我的腿已经废了!砸了又怎样!你是不要命了吗?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她疼得冷汗直流,却还是死死抱住他的腿,固执地说:“我分得清。”

“正因为你的腿太重要了,我才必须拦着你。”

“因为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重新站起来。”

那一刻,高傲的段淮颂将她揉进怀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哽咽:“闻蔓,别离开我……”

所有人都说,段淮颂能站起来,是个医学奇迹。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奇迹?

不过是她闻蔓拼了命,一点一点,把他从深渊里拽了出来。

而现在,他走出深渊了,却再也不需要她了。

就在这时,闻蔓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她颤抖着摸出来,屏幕上“段夫人”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知道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

果不其然,电话刚接通,段母客气又疏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闻蔓啊,淮颂现在是上市集团的掌舵人,他未来的妻子,不能是一个在事业上毫无助力的普通女孩……”

“你这三年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也很感激你。但你要明白,当初要不是我们段家资助,你连大学都念不完。这些恩情,就算我们两清了,好不好?”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在等她崩溃的质问,或是卑微的哀求。

闻蔓却抬起头,望向段淮颂消失的那个空荡荡的走廊,那里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这三年的一厢情愿。

“好。”她听见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我会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第二章 毒药

闻蔓挂断电话,撑着墙站起来,径直去了医院。

额头的伤口不深,缝了三针。

她麻木地听着医生的叮嘱,走出诊室时,却在医院门口的停车处,看到了那辆刺眼的迈巴赫。

车窗半降,宋皎皎正伏在段淮颂肩头,哭得梨花带雨。

“淮颂,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我爸妈用断绝关系逼我,强行把我送出国,没收了我所有通讯设备,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

段淮颂沉默地抽着烟,侧脸线条冷硬。

闻蔓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脚步重若千斤。

“那你现在回来干什么?”段淮颂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宋皎皎猛地抬起脸,泪眼婆娑:“因为我忘不了你……我知道你身边有闻蔓了,我不求名分,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别赶我走……让我远远看着你就行……”

闻蔓站在暗处,看着段淮颂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最终,他掐灭了烟,伸手擦去宋皎皎脸上的眼泪。

“我没怪过你。”他说,“至于闻蔓……我只拿她当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皎皎的眼睛瞬间亮了,破涕为笑:“真的?”

段淮颂“嗯”了一声。

宋皎皎喜极而泣,再次扑进了他怀里。

闻蔓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转身,打车去了移民局。

……

“签证最快两周下来。”工作人员把表格递给她。

闻蔓道了谢,走出大门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她回到了段淮颂的别墅。为了方便照顾他,她在这里住了三年。

她曾天真地以为这里会是她的家。玄关有她买的情侣拖鞋,客厅有她养的多肉,厨房里贴着她手写的“养胃食谱”。

现在,是时候亲手抹掉这一切了。

收拾行李时,她在抽屉最深处翻出一张合影。

那是段淮颂刚能站起来那天拍的,他难得地对着镜头笑了,她站在他身边,更是笑得眉眼弯弯。

照片的边角已经微微卷起,是被她摩挲了太多次的痕迹。

闻蔓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最后,决然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梦,该醒了。

第二天一早,段淮颂的电话准时打来。

“胃药忘带了,你给我送到公司。”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昨晚那个流血的她、那个决绝的他,都不存在。

闻蔓沉默了几秒:“好。”

她抵达公司,电梯门刚开,就撞见了拎着精致保温盒的宋皎皎。

“真巧。”宋皎皎笑得春风得意,“我给淮颂送午餐,一起?”

闻蔓没说话,跟着她走进总裁办公室。

段淮颂正在看文件,见她们一起,也只是挑了下眉。

“路上碰到的。”宋皎皎甜笑着打开保温盒,一股刺鼻的麻辣香气瞬间攻占了整个办公室。

闻蔓的脸色刷地白了:“他有严重的胃病,根本不能碰辣。”

段淮颂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径直拿起了筷子:“偶尔一次,死不了人。”

他就着宋皎皎的手,夹起一块浸透了红油的肉片,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送进了嘴里。

闻蔓握着包里那瓶胃药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没吃几口,段淮颂的额头就沁出了冷汗,握着钢笔的手指也开始不易察觉地发抖。

“淮颂?你不舒服吗?”宋皎皎故作担忧地问。

“没事。”段淮颂挤出一个笑容,“我还有个会,你们先回去。”

闻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把药放在桌角,转身就走。

刚进电梯,闻蔓还是没忍住:“他的胃病很严重,以后送饭,还请你注意点。”

宋皎皎突然笑了,笑得满是优越感:“闻蔓,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你对他来说,顶多算个贴心的护工,所以你才需要记住这些。我不一样,”她凑近一步,红唇微扬,“他爱我,所以我什么都不需要注意。”

“别说只是麻辣香锅,就算我今天端来的是毒药,他也会甘之如饴地吃下去,你信吗?”

闻蔓的指尖在颤抖,心脏像是被那股辣油反复灼烧。

她知道,宋皎皎没有说错。

她用了三年,才换来他一点点的依赖。

而宋皎皎什么都不用做,他就愿意为她吞下穿肠的毒药。

第三章 火海

当晚,段淮颂回来时,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

闻蔓正在厨房倒水,听到玄关的动静回头,手里的玻璃杯“哐当”一声掉在流理台上。

“你没吃药?”她冲过去,声音发紧。

“没用,去医院洗胃了。”段淮颂虚弱地摔进沙发,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

闻蔓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滚烫的热水溅在手背上,瞬间烫起一片红。

他就这么爱宋皎皎吗?爱到宁愿洗胃也要吃她做的东西?

她压下心口的刺痛,倒了杯温水过去,像过去三年一样,蹲下来,用温热的手掌给他轻轻揉着胃。

段淮颂喝了水,熟悉的温度和力道让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他迷迷糊糊地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这是他这三年来最习惯的姿势。

但这一次,闻蔓没有再贪恋地注视他的眉眼。

她平静地将他放倒在沙发上,盖好毯子,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锁上了房门。

……

第二天闻蔓下楼时,段淮颂已经衣冠楚楚地站在客厅中央。

“家里的东西怎么少了这么多?”他环顾四周,皱起了眉。

闻蔓刚要开口,他已经不甚在意地转移了话题:“皎皎今天办个人画展,你跟我一起去。”

“我……”

“她刚回国,没什么朋友。”段淮颂不容置喙地打断她,“你过去,也当是给她撑撑场面。”

闻蔓攥紧了手指,最终还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画展现场,宋皎皎一见到段淮颂,就立刻迎上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将闻蔓挤到了一边。

“淮颂!我就知道你会来!你看这幅……”她指着正中央一幅巨大的雪山油画,声音柔得能滴出水,“这是我在瑞士画的,那时候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段淮颂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画上,晦暗不明。

最后,他一掷千金,买下了画展上的所有作品。

周围立刻响起了倒抽冷气和窃窃私语——

“段总对宋小姐也太宠了吧……” “这才是真爱啊,就算当初被甩了,现在还不是乖乖回头……”

宋皎皎得意地瞥了闻蔓一眼,趁段淮颂去付款的间隙,她走到闻蔓面前。

“听到了吗?他心里只有我。”

她压低声音,红唇几乎贴上闻蔓的耳朵:“你要是还不死心,我不介意让你看得更清楚一点。”

话音刚落,刺耳的火警警报猛然划破了展厅的平静!

“着火了!快跑!”

人群瞬间炸开,尖叫着涌向出口。闻蔓在混乱的人潮中被狠狠撞倒,脚踝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透过浓烟,看见段淮颂正逆着人流冲了回来。

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惶失措,嘴里只喊着一个名字:“皎皎!宋皎皎你在哪?!”

他精准地找到了缩在角落的宋皎皎,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用西装裹住她,看也不看倒在不远处的闻蔓,转身就往外冲。

闻蔓瘫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烟雾中。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

一根燃烧的横梁,直直地朝着她砸了下来!

……

再次醒来时,入眼是医院刺眼的惨白。

“蔓蔓!你终于醒了!”闺蜜林妍扑到床边,眼睛肿得像核桃,“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闻蔓艰难地转动脖子,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散了又重组了一遍。

“段淮颂呢?”她哑着嗓子问。

林妍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他正忙着照顾他的心尖尖呢!你断了根肋骨,还有二级烧伤!人家宋小姐呢?就擦破了点皮!可把段总心疼坏了!”

闻蔓闭上眼睛,胸口因为肋骨的断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锐痛。

“这个段淮颂就是个白眼狼!当初他瘫在床上,是谁衣不解带地伺候?是谁怕他想不开,三年没睡过一个整觉?现在你为了他,命都快没了,他却……”

林妍气得发抖,紧紧握住她的手:“蔓蔓,他都康复这么久了,提过一句要给你名分吗?你还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监护仪冰冷的“滴滴”声。

过了很久,闻蔓才轻声开口:“我已经在办签证了。”

“等签证下来……”她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声音轻飘飘的,“我就走。”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砰”一声猛地推开——

“走?”段淮颂黑着脸站在门口,眼神阴沉地盯着她,“你要去哪?”

第四章 项链

“没什么,小妍工作忙,得先走了。”闻蔓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段淮颂那双探究的眼睛。

林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在路过段淮颂时,重重地“哼”了一声。

病房门关上,段淮颂才走到床边,语气里带着一丝生硬的歉意:“火灾那天,人太乱了,我没看到你……”

“没关系。”闻蔓平静地打断他,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

她微微一动,宽大的病号服领口滑落,露出了锁骨下方一大片狰狞的、水泡破裂后的烧伤痕迹。

段淮颂的瞳孔猛地一缩:“怎么伤得这么重?他们不是说你只是轻微呛伤吗?”

闻蔓低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拉好衣领:“小伤,不碍事。”

段淮颂眉头紧锁:“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以为你只是被烟熏晕了。”

闻蔓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他当然不知道。他的眼里、怀里,都只有他的宋皎皎,又怎么会分神去注意,被他抛在火海里的她,伤得到底重不重?

“这几天,我来照顾你。”段淮颂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

“不用。”闻蔓立刻拒绝,“你工作那么忙,我一个人可以。”

段淮颂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淮颂……”电话那头,宋皎皎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的手好疼……医生说伤口有点发炎,可能会留疤……”

段淮颂的表情瞬间变得焦灼和犹豫。

闻蔓看着他这副样子,反而笑了:“你去吧,我没事。”

“我……”段淮颂捏着手机,眉头紧皱,“我确实不太会照顾人。这样,我给你请个最好的护工。”

闻蔓点点头,言简意赅:“好。”

段淮颂如蒙大赦,匆匆离开了病房。

闻蔓望着天花板,脸上的笑容慢慢垮掉。

他说要照顾她,可宋皎皎只是一句“手疼”,他就毫不犹豫地走了。

就像那场大火里,他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宋皎皎,连一个回头的眼神都吝于给她。

有些承诺,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当真。

……

出院那天,段淮颂倒是亲自来接她了。

“晚上有个慈善拍卖会,你陪我一起去。”他递来一件崭新的羊绒大衣,盖住了她身上的旧伤。

闻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不太舒服……”

“还在生我的气?”段淮颂显然误会了,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我说了,我当时真没看见你。后来发现你没跟出来,我立刻就让人进去救你了。”

闻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那句“是消防员救的我”咽了回去。

她沉默地接过外套,穿在了身上。

上了车,闻蔓才发现,宋皎皎赫然坐在副驾驶。

“皎皎也想去见识一下,我就一起带上了。”段淮颂目视前方,随口解释了一句。

闻蔓什么也没说,安静地缩在后排的角落里。

一路上,宋皎皎都在兴高采烈地和段淮颂聊着天,从他们少年时的趣事,聊到国外的风土人情。段淮颂虽然话少,但每一句都接得恰到好处。

闻蔓看着窗外飞逝的灯火,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可笑的局外人。

拍卖会现场,但凡宋皎皎多看两眼的拍品,段淮颂全都毫不犹豫地举牌,拍下后当场送给她。

这样阔绰高调的手笔,很快引来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段总对女朋友可真大方。” “听说这位闻小姐照顾了段总三年,感情就是不一样啊。” “不对,那个不是闻小姐吧?是当初甩了段总的宋家那位……”

段淮颂听到旁人误将宋皎皎认成闻蔓,才像是刚想起后排还有一个人似的,回头问她:“你有没有想要的?”

恰好此时,台上呈上了一条深海蓝宝石项链,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闻蔓的目光只多停留了一瞬。

段淮颂立刻举牌:“一千万。”

“这条项链可不一般呢。”宋皎皎忽然幽幽开口,“我听说,它的寓意是‘忠贞不渝’。”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闻蔓一眼:“送给闻小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段淮颂举牌的手指,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项链被送来后,段淮颂拿在手里看了两秒,却径直转向宋皎皎,亲手替她戴上:“这个衬你。”

“这怎么好意思?”宋皎皎故作惊讶地捂住嘴,“这明明是闻小姐看上的……”

“我再给闻蔓买点别的。”段淮颂头也不回地对闻蔓说,“你再看看,还想要什么?”

闻蔓垂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极致的嘲讽。

原来,连一份象征“忠贞”的礼物,她都不配拥有。他宁愿送给那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

“不用了。”她轻声说,“我什么都不想要。”

第五章 滚

拍卖会结束,宾客们陆续散场。

段淮颂被几个生意伙伴缠住寒暄,宋皎皎则施施然地走到了闻蔓面前。

“闻蔓,现在死心了吗?”宋皎皎整理着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满脸都是胜利者的得意,“淮颂爱的人是我。你再这么死缠烂打,只会让他觉得你更掉价。”

闻蔓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是一片死寂的平静:“你会如愿的。”

“你什么意思?”宋皎皎皱眉。

闻蔓懒得再和她多说一句,转身就准备离开。

“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闻蔓刚一回头,就看见宋皎皎尖叫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闻蔓!”

段淮颂的怒吼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他几步冲过来,一把将闻蔓狠狠推开,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撞得她断骨处的胸口一阵剧痛。

“她到底哪点碍着你了?你非要这么害她?”他双眼赤红,眼神冰冷得像刀子,“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我没有推她。”闻蔓背靠着冰冷的墙,声音干涩。

“淮颂……”摔在地上的宋皎皎虚弱地抓着段淮颂的裤脚,“是我自己没站稳……不关闻小姐的事,你别怪她……”

“你就是太善良了!”段淮颂不再看闻蔓一眼,小心翼翼地将宋皎皎打横抱起,声音里的疼惜满得快要溢出来。

路过闻蔓时,他冷冷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闻蔓站在原地,看着段淮颂抱着宋皎皎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的西装外套紧紧裹着宋皎皎,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在捧着稀世珍宝。

他永远是这样。

只要宋皎皎一出事,所有的错就都是她的。

闻蔓摸了摸口袋里那张一周后飞往伦敦的机票,那是她所有的爱和痛的终点。

他不用再觉得她是累赘了。

很快,她这个累赘,就会从他的世界里,永远消失。

……

拍卖会场在郊区,这个时间点,根本打不到车。

闻蔓只能沿着漆黑的公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冰冷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很快就将她浇了个透心凉。鞋子里灌满了水,每走一步,脚底新磨出的水泡就传来钻心的疼。

等她终于拖着半条命回到别墅时,整个人已经烧得意识模糊。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找出退烧药和纱布,处理好脚底的伤口,然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楼下客厅的嘈杂声吵醒的。

闻蔓扶着楼梯扶手,脸色苍白地走下去,赫然发现客厅里堆满了宋皎皎的行李箱。

段淮颂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皎皎父母不在国内,她一个人住不安全。这几天她会住在这里,你安分点,别再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闻蔓站在楼梯上,看着他。

“我不会。”

她不会再耍任何小心思。

因为她,也不会再爱他了。

第第六章:碎玉

宋皎皎住进别墅后,闻蔓才发现,段淮颂原来还有另一副面孔。

那个她认识了三年的男人,会细致地记住宋皎皎不碰香菜,会在她皱眉时不动声色地换掉她不爱的菜;会在雷雨交加的夜晚,第一时间冲去安抚受惊的宋皎皎;甚至那个从前严禁她踏足的书房,宋皎皎如今也能随意进出。

闻蔓后知后觉地懂了,段淮颂爱一个人时,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想起过去几年,自己竟因为他在躁郁症发作时、因她在场而克制了自残的冲动而沾沾自喜,以为那是他动心的开始。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又可悲。

这天,闻蔓路过书房,眼角余光无意中一瞥,却见宋皎皎正把玩着什么。她脚步一顿,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去——宋皎皎手里的,赫然是段淮颂奶奶留下的那枚羊脂玉佩!

那玉佩在她指尖晃晃悠悠,好几次险些滑落。

闻蔓看得心脏都快停了,猛地冲进去一把夺过玉佩。

“你疯了?这是淮颂奶奶的遗物,你怎能……”

“关你屁事?”宋皎皎不耐烦地抢回去,见她一脸紧张,忽然恶意地勾起嘴角,“你这么宝贝啊?那……”

她当着闻蔓的面,故意松开了手。

“啪——”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玉佩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闻蔓的心脏几乎停跳。

“怎么回事?”

段淮颂的声音裹着寒气从门口传来。闻蔓抬头,正对上他阴沉盯着碎玉的脸。

“是闻小姐摔的。”宋皎皎抢先一步,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只是拿起来看看,她就冲过来抢……”

段淮颂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闻蔓,你好大的胆子……”

“书房有监控。”闻蔓轻声打断他,声音止不住地发抖,“你可以去查,到底是谁在说谎。”

空气瞬间凝固。

宋皎皎脸色一白,立刻不情不愿地改口:“对不起淮颂,是我……我不小心手滑了……它对你很重要吗?我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是了。”

让人窒息的是,段淮颂的滔天怒火瞬间消失了。

他快步跨到宋皎皎身边,紧张地握住她的手:“手有没有伤到?”

闻蔓僵在原地,看着段淮颂仔细检查宋皎皎的手指,心脏像被生生挖走了一块。

没人比她更懂这块玉佩对段淮颂的意义。

三年前,段母不慎弄丢玉佩,刚做完腿部手术的段淮颂,拖着残腿在雪夜里疯了般找了三小时,回来后和母亲大吵一架,把自己锁在房里砸东西。

是她,是闻蔓,冒着能冻死人的大雪,在院子里一寸寸地翻找,手指冻到失去知觉,才终于在天亮时找到了那块玉佩。

可现在,玉佩被宋皎皎故意摔碎,他关心的却是罪魁祸首的手有没有受伤。

闻蔓自嘲地笑了。

原来,他竟爱宋皎皎到这个地步。

她还天真地以为,段淮颂康复后会娶她。多少个日夜,她守着他复健,在日记里写下“等他站起来就嫁给他”的傻话。

如今看来,她自己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好在,这场梦,她终于醒了。

那些不被珍视的真心,她不要了。

第七章:清醒

那晚之后,闻蔓彻底死了心,几乎足不出户。

直到这天晚餐,宋皎皎突然捂着肚子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地倒在段淮颂怀里。

“怎么回事?”段淮颂彻底慌了,立刻叫来私人医生。

检查过后,医生面色凝重:“是食物中毒。”

别墅顿时乱成一团。管家开始严厉盘问佣人。

“我、我好像看见……”一个小女佣怯生生地举手,“看见闻小姐……往那蛊汤里加了点东西……”

段淮颂的眼神瞬间结冰。

他猛地冲到闻蔓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就为了一块玉佩,你就要害死皎皎?闻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闻蔓抬起麻木的脸看他,声音很轻:“我没有。”

“还敢狡辩!”段淮颂眸色冷厉,“把剩下的汤端来。”

闻蔓瞳孔一缩:“你要干什么?”

“让你长长记性。”段淮颂死死捏住她的下巴,声音冰冷如刀,“以后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佣人端来剩下的汤,在段淮颂的示意下,两个保镖死死按住闻蔓,强行将汤灌进了她的嘴里。

闻蔓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滚烫的汤汁呛进喉咙,她咳得撕心裂肺。

药效发作得极快。剧痛袭来,闻蔓疼得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她蜷缩成一团,指甲深陷掌心,却还是固执地重复:“我没有下毒……”

段淮颂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他全程守在宋皎皎床边,小心翼翼地喂水,用湿毛巾轻擦她额头的汗,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淮颂……”宋皎皎虚弱地抓着他,“闻小姐她……”

“别管她。”段淮颂轻声哄着,“你好好休息。”

闻蔓的意识在剧痛中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最后只记得自己被人粗暴地拖上了救护车。

她在医院躺了一夜,没有一个人来探望。

第二天,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别墅,房子里空空荡荡。

手机震动,是宋皎皎发来的照片——碧海蓝天,段淮颂亲密地搂着宋皎皎的腰,两人笑得无比灿烂。

配文:【某人带我来海边散心,说我受了惊吓需要放松~】

闻蔓安静地锁上屏幕,开始收拾行李。

她这才可悲地发现,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属于她的东西少得可怜。

一个寸的行李箱,就装完了她所有的痕迹。

原来,她从未真正属于这里。

“知错了?”

段淮颂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闻蔓转身,他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蹙眉审视着她。

“知错了。”她轻声说。

错在爱上你,错在赔上了这三年。

段淮颂的脸色稍霁:“知错就行。换衣服,跟我去生日聚会。”

“聚会?”

“你忘了今天我生日?”段淮颂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满是不可理喻。

闻蔓这才恍惚。是啊,今天是他生日。往年此时,她早已备好一切。

可现在,她竟然忘了。

“你先去吧。”她声音淡得像水,“我换好衣服,准备好礼物就过去。”

“淮颂!”宋皎皎娇滴滴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大家都在等你呢!”

段淮颂点点头:“快点。”

他转身离开。

闻蔓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段淮颂,今年的生日礼物,我送你自由。

送你一个没有闻蔓的世界。

她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机场。

闻蔓站在登机口前,给段淮颂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段淮颂,我走了。祝你和宋皎皎,白首同心。】

随后,她关掉手机,登机。

三年痴心,一朝梦醒。

第八章:她走了

另一边,京市顶级酒店。

段氏集团继承人段淮颂的生日宴,名流云集,可主角却频频走神。

“怪了,蔓蔓怎么还没到?这可不像她。”

“是啊,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误过段哥的事?”

段淮颂的几个兄弟,谭瀚舟几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段哥,要不你催催蔓蔓?”谭瀚舟试探着问。

“不用。”段淮颂下意识拒绝,“她应该是在准备礼物。”

正说着,到了送礼环节。

宋皎皎满面含羞,捧着礼物上前:“淮颂,这是我……”

话没说完,段淮颂看了一眼手机,脸色瞬间剧变。

他猛地一把挥开面前的宋皎皎,在全场错愕的目光中,疯了似的朝外跑去!

“啊!”

宋皎皎毫无防备,被推得狼狈摔倒在地。她含泪想叫住他,可那个向来最在意她的男人,此刻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不会是蔓蔓出事了吧?”谭瀚舟几人脸色一变,也赶紧追了出去。

只留下宋皎皎一个人摔在地上,听着“闻蔓”两个字,气得咬碎了银牙。

段淮颂一路狂奔回别墅,可别墅里空空荡荡。

他不死心,冲上楼,把闻蔓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可不止是闻蔓,连同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

他茫然地站在空房间里,看着手机里那条诀别的短信,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号码。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忙音传来。

“段哥,你怎么回来了?蔓蔓呢?”谭瀚舟几人追了进来。

段淮颂僵硬地转过身,许久,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蔓蔓说……她走了。”

第九章:认错

“走了?去哪了?”

谭瀚舟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想到闻蔓会走。

这几年,段淮颂从天之骄子跌落,性情大变,只有闻蔓,不论他怎么打骂,都死死守在他身边。

怎么会突然……

铃声响起,段淮颂猛地抓起手机:“蔓蔓?你在……”

“淮颂,”电话那头传来宋皎皎的哭腔,“我脚崴了,好疼,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若是平时,段淮颂会立刻赶过去。但此刻,他满心都是闻蔓的离开,下意识就拒绝了:“我现在有事,你找别人。”

连谭瀚舟他们都愣住了。

宋皎皎也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她咬着牙,强忍着失落:“好吧……是闻小姐出什么事了吗?你刚才跑得那么急……”

段淮颂这才想起是自己推倒了她,沉默片刻,还是改了口:“……等我,我马上过来。”

……

医院。

“只是轻微磕碰,擦点药,休息几天就好。”

医生的话没让段淮颂放松下来。

他刚扶着宋皎皎走出诊室,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蔓蔓!”

他脸色一变,甩开宋皎皎冲了过去,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腕。可对方一转身,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谁啊?有病吧!”女人吃痛地甩开他。

“抱歉,认错人了。”

段淮颂失魂落魄地道歉,看着那背影走远。

不是她。

她真的走了?

“淮颂?”宋皎皎一瘸一拐地跟过来。

他摇摇头,将人送回病房,转身便给助理打了电话:

“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闻蔓到底去了哪里。”

……

当晚,段淮颂被段母叫回老宅。

他还在思考怎么解释闻蔓的离开,却发现母亲对他一个人回来毫不在意,反而笑盈盈地拉他坐下。

餐桌对面,赫然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这是你尚叔叔的女儿,尚玥。”段母热情地介绍着。

第十章:相亲

尚玥笑着伸出手:“淮颂,叫我阿玥就好。”

尚玥很清楚,这是一场相亲宴,旨在商业联姻。她也知道段淮颂身边的两个女人:一个宋皎皎,是在他落魄时抛弃过他的白月光;另一个闻蔓,不过是段家资助的穷学生。

在她看来,这两人都不足为惧。

段淮颂瞬间明白了母亲的用意,脸色沉下,对尚玥伸出的手视而不见。

气氛顿时无比僵硬。

段母笑着打圆场,但整顿饭,段淮颂都把尚玥当成了空气,敷衍得明明白白。

尚玥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猛地起身:

“阿姨,我看段先生也没这个意思,这事就算了吧。”

一顿饭不欢而散。送走尚玥,段母气得瞪着他:“你发的什么疯?”

“你叫我回来时,可没说有这出。”段淮颂放下碗筷,“以后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去的。”

“淮颂!你总要结婚的!”段母也急了,“我知道你还惦记宋皎皎,可你忘了,当初你出事,第一个甩了你的就是她!”

听到宋皎皎,段淮颂本该维护,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

“那闻蔓呢?你之前不是一直很中意她吗?”

段母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脱口而出:“闻蔓?她不是已经出国了吗?”

第十一章:真相

“出国?!”

段淮颂猛地站起,死死盯住母亲,“你这话什么意思?”

段母眼神飘忽,支支吾吾:“什么……什么意思,你听错了!”

她慌忙想走,却被段淮颂一把拦住去路。

“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他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

段母见他这幅模样,也恼了:“没错,她出国了!怎么了?”

“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能怎么她?她一个没背景的穷丫头,要不是段家资助,她连学都上不起。现在我给她一个出国的机会,她该知足了!”

见段淮颂脸色惨白,段母又放缓了语气:

“好在她还算识趣,答应得很爽快……”

段淮颂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猜到是母亲出手,却没猜到,闻蔓是自愿离开的。

“不可能!”他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淮颂,”段母叹了口气,“能这么轻易离开你,就说明她跟你没缘分。何必……”

……

段淮颂从老宅出来,径直去了会所。

包厢里,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面前很快摆满了一排空酒瓶,意识都开始模糊。

“段哥,少喝点吧,你胃不好……”谭瀚舟几人怎么劝都没用,谁也不敢提“闻蔓”两个字。

无奈之下,谭瀚舟只好拨通了宋皎皎的电话。

宋皎皎接到电话时很意外,毕竟这群人一直看她不顺眼。

“段哥喝醉了,你过来看看吧。”

宋皎皎立刻赶了过去。推开包厢门,只见段淮颂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满桌的空酒瓶看得她心惊肉跳。

包厢里,段淮颂的几个哥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这个话茬。

这让他们怎么说?难道要对着宋皎皎——这个目前唯一可能劝得动段淮颂的人——说,他今晚喝成这样,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好在宋皎皎心思单纯,没往深处想。她看段淮颂醉得不省人事,担心还是占了上风,凑过去轻声唤他:

“淮颂,淮颂?你怎么样了?”

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段淮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却一片模糊,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但他莫名觉得这感觉很熟悉,当她靠近时,他没有抗拒,任由她把自己扶了起来。

“他这喝得也太多了,我先带他回去吧。”宋皎皎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谭瀚舟几人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巴不得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

目送两人离开,一个叫王辰逸的才开口:“舟哥,你说段哥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谭瀚舟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谁知道呢。”

要说段淮颂喜欢的是宋皎皎,以前碍于恩情难以抉择,那现在闻蔓走了,他该高兴才对。

可要说他喜欢的是闻蔓,那他当初为什么要嘴硬说只当她是妹妹,还处处偏袒宋皎皎?

没人搞得懂段淮颂,连他自己都一团浆糊。

段淮颂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阳光刺眼,宿醉后的头痛欲裂。他皱眉揉着太阳穴,下意识看向床头——那里果然放着一碗醒酒汤。

不知想到了谁,一丝狂喜冲上大脑。他猛地掀开被子冲出房间,直奔厨房。

“蔓蔓?!”

厨房里的人影一僵,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宋皎皎回头,仿佛没听见他刚才脱口而出的名字:“淮颂?你醒啦。醒酒汤喝了吗?哎……算了,那碗应该凉了,我重新给你盛一碗。”

她转身又盛了一碗,笑着递过来。

段淮颂的目光暗了暗,沉默地接了过来。

“怎么样?”宋皎皎满眼期待。

醒酒汤下肚,头痛确实缓解了,但他总觉得味道不对。

和他喝醉时,闻蔓煮的,不一样。

想到“闻蔓”这个名字,他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只点了点头:“挺好的。”

话音落下,两人再度无言。就在宋皎皎想再说点什么时,他却突然开口:“你爸妈应该回国了吧?”

宋皎皎一愣,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三天前就回来了。”

下一秒,她就听见他冰冷的声音:

“之前说你家里没人,才让你暂住。既然你爸妈回来了,那你今天就搬回去吧,待会儿我叫人送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淮颂!”

宋皎皎慌了,冲上去拉住他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吗?”

她神色慌张,手抓得很紧。段淮颂被她攥得手腕生疼,不耐烦地皱起眉,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过来。”

这话太绝情,太冷漠,两人都愣住了。

只一眨眼,宋皎皎的眼眶就红了。

“对……对不起,不必送了,我这就离开!”

第十三章

她抹着泪转身跑开,段淮颂的手下意识抬起,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动。算了,就这样吧,他也该好好想一想,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

时间一晃,三年转瞬即逝。

京市机场。

飞机划过天际,盘旋降落。拥挤吵闹的候机大厅里,闻蔓穿着一身轻薄的衬衫套裙,在周围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拖着行李箱,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今年京市的夏天居然这么冷,得快点找地方换衣服……”

身旁的男人忍俊不禁,顺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早说了今年格外冷,你偏不信,这下老实了吧?”

外套裹挟着他的体温,将她完全包裹。闻蔓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反驳。

吃人嘴短,她先忍了。

楚行之顺手接过行李箱,刚走没几步,闻蔓却停了下来:“我去趟洗手间,你等我一会儿。”

等她再出来时,却发现外面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风衣,倚靠在墙边,像是在等人。

她也没多想,随意瞥了一眼就准备离开。谁知,那人却忽然动了。

他转过身,露出了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是段淮颂。

“果然是你。”段淮颂看着她,眼中情绪翻涌,复杂到她看不懂。他没有靠近,却牢牢挡住了她的去路。

沉默半晌,他才艰涩地开口:“刚才我看见有个人急匆匆过来,背影很熟,就跟过来看看。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第十四章

闻蔓不太明白他拦住自己是为什么,但听到问题,还是点了点头。

“挺好的。”

这一点,她没撒谎。

当年她独自去了A国,人生地不熟,钱也不多,开头确实艰难。但好在她遇到了楚行之。

他算是她的房东,也是后来的知己兼男友。

很巧,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楚行之出现了。他也是华人,早年跟着父亲出国,打拼出了自己的诊所。闻蔓本只是想借住,保证找到工作就搬走,结果几天后,两人意外聊起故乡,才发现是同乡。

甚至,他还是她的学长,比她大了三届。若不是他早早出国,而她为了照顾段淮颂放弃了深造,或许他们早就在国内认识了。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收留了她,后来,闻蔓也成了那间诊所里的心理医生。在她因脱离社会太久而不够自信时,也是他一点点鼓励她迈出了第一步。

顺理成章,他们相识,相知,相爱。

段淮颂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噙起的浅笑,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翻涌,妒忌得快要破土而出。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抬起手,像是想触碰她,最后却又只能怯懦地放下。

“蔓蔓,对不起。”

这句道歉迟来了三年。

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让闻蔓愣了愣:“什么?”

“我不知道我妈会逼你走,”他急切地解释,“我没想过要让你走……”

话没说完,闻蔓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夫人没有逼我走,”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她只是,刚好在我本就要离开的时候,提出了那个建议而已。”

这话一出,段淮颂只觉得心中剧痛。

这几年,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尤其是在得知母亲插手之后。他总忍不住期待,闻蔓不是自愿离开的,是“被迫”的。

可他唯独没想过,她会是自愿离开,并且在重逢时如此冷淡,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故人。

心脏猛地抽痛,他张了张口,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竟那样绝情,绝情到连一个谎言都不愿意编来骗骗他。

“当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强忍着痛楚,“蔓蔓,对不起,当时是我太过狭隘,我没办法面对见过了我所有狼狈样子的你……那时的我太幼稚,把可笑的面子当成了一切……”

说着,他眼尾竟泛起了红。

“还有,我后来才知道自己冤枉了你那么多次。对不起,是我太过狂妄自大……如果不是后来……”

如果不是后来,他让人去帮宋皎皎收拾行李,却意外发现了她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毒药购买记录;如果不是他重新去查了拍卖会的监控……

他才发现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

只可惜,真相来得太晚。

第十五章

闻蔓确实不怎么在意了。

真相迟到了太久,她也早就过了需要真相的年纪。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并不能抚平曾经的伤害。

“段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该走了,我男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男朋友”三个字,像一道惊雷轰然劈下,震得他耳畔嗡鸣。

“你……有男朋友了?”

闻蔓像是奇怪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剧烈,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次我们回来就是为了筹办婚礼。如果你要来参加,非常欢迎。”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传来:“蔓蔓,你去个洗手间怎么去这么久……”

楚行之走了过来,一眼就注意到了段淮颂,眸光闪过几分诧异:“蔓蔓,这是?”

“他是段氏集团的总裁段淮颂,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资助我上学的段家人。”闻蔓大大方方地介绍,又转头看向段淮颂,“他叫楚行之,是我的男朋友。”

简简单单的介绍,却刺痛了段淮颂两次。

“段总,久仰大名。”楚行之微眯了眯眼,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闻蔓那段过去。

他看着段淮颂眼中的惊诧与痛苦,了然于心,随即主动伸出了手。

“说起来,还要感谢段总割爱。”

这声“感谢”倒是真心的。如果不是段淮颂不懂珍惜,他又怎么可能捡到这么好的蔓蔓。

两人之间的氛围霎时剑拔弩张。闻蔓不想掺和,随意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楚行之先走了。

第十六章

走远后,闻蔓才有些怪异地看了楚行之一眼:“你今天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他打着哈哈。

闻蔓稍一细想,顿时有些好笑:“你跟他吃什么醋?”

见她是真的满不在乎,楚行之反倒更不满意了:“他和他的家人那么对你,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怪他们吗?”

闻蔓是真的不怪。

“毕竟,若是没有段家,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她叹了口气,“当初做的那些,不过就是报恩而已。”

她也的确动过心,也确实痛苦过。

可那一切,早就在段淮颂划清界限的那一刻,被她埋葬了。

“我只是把他们当做恩人而已。”

两人边走边说,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将这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彻底僵在了原地。

只是恩人而已。

段淮颂忽然就想起了三年前,朋友们起哄,问他什么时候娶闻蔓。

当时的他,脸色是如何冷下来的?

他说:“别胡说,我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

而那句话,好巧不巧,刚推门进来的闻蔓,全都听到了。

那时的他,自大地以为,只要他记得那份恩情,给她足够的钱,她就该感恩戴德。

直到此刻,他听到了如此雷同的另一句。

这怎么不算一报还一报呢?

他苦笑着低头,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方形丝绒礼盒。盒子里,是一枚钻戒,中间镶嵌着一颗5克拉的粉钻,旁边还用碎钻拼凑出了两个字母:

“X&S”

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取了出来,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点凸起。

段淮颂(Huai Song)和闻蔓(Wen Man)。

(原注:此处X&S应为作者设定,按原文保留)

这是他察觉到心意后,专门定做的求婚戒指。他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期盼着重逢。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枚戒指,却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第十七章

闻蔓和楚行之的结婚请柬,是在三天后送到段氏集团的。

助理拿着请柬上楼时,恰好谭瀚舟几人也在。

“段总在开会,您几位是?”

“哦哦,我们是他朋友,放这就行。”谭瀚舟接了过来。

等助理一走,几人立刻围了上去,没忍住,拆开了。

“……闻蔓?”

看清上面的名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都围在这干嘛呢?”

段淮颂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几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把请柬藏到身后。

谭瀚舟手中一空,那抹刺眼的红色已经被段淮颂抽了过去。

闻蔓,楚行之。

结婚日期,十月二十一日。

他抿紧了唇,没说话,但办公室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那个……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几人眼看势头不对,纷纷开溜,只剩下谭瀚舟还站在原地。

下一秒,他就看见段淮颂拿出了那个他看过无数次的戒指盒。

“蔓蔓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淮颂苦笑一声,声音发闷:“三天前,我在机场见到了她。”

谭瀚舟瞪大了眼。三天前见到,三天后就送来请柬?这撇清关系的态度也太明显了。

“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怎么会……”

“她说,”段淮颂打断了他,“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结婚。”

这话一出,谭瀚舟也沉默了。

当初自己作的,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可就在这时,段淮颂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谭瀚舟愣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这又是何必?她都要结婚了。”

“没什么何必不何必,”段淮颂的眼神透着一股偏执,“我喜欢她,就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可她都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那又如何?”段淮颂反而笑了,“我能让她爱上我一次,就能让她爱上我第二次。”

谭瀚舟见劝不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知道,段淮颂大概率会输。

闻蔓就是那种认定了死理就不会回头的人。一如当初她不顾一切地照顾他,也一如后来她悄无声息地彻底消失。

有些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另一边,闻蔓对这一切还蒙在鼓里。

回国办婚礼,其实是楚父的意思。楚家大本营虽已迁到国外,但老一辈的根还扎在国内。楚老爷子和老夫人许久没见孙子,加上亲朋故旧都在,婚礼地点最后还是敲定了京市。

筹备婚礼是件能把人榨干的活儿。婚期又定得急,闻蔓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每天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段淮颂这个人,早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

她没想到,她忘了,有人却没忘。

当闻蔓再一次被堵在卫生间门口时,她只觉得一阵心累。

“段淮颂,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过是这次出门没和楚行之一起,就让他钻了空子。看来在京市这段时间,没必要,是不能再单独出门了。

段淮颂没答话,只是死死盯着她,那眼神炙热得吓人,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闻蔓被他看得直皱眉,刚想开口让他让开,就见他猛地抬起手,她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等再醒来,闻蔓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到刺眼的房间里。

她迷糊地坐起身,下意识去摸手机,却摸了个空。不等她细想,敲门声响起。她抿着唇没应声,门外的人也毫不介意,径直推门而入。

看到来人是段淮颂的那一刻,她心里居然冒出“果然如此”的荒唐感。

“蔓蔓,吃点东西?”

他脸上挂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对她刚才的沉默毫不在意,自顾自地把饭菜在桌上摆好,“我想着你也该醒了,饿了吧?我拿了点吃的过来。”

闻蔓打量了他几眼,倒没想到他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

肚子确实饿了,她也懒得跟他纠缠,干脆利落地接过碗筷,安静地吃了起来。

段淮颂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配合,愣了愣,随即笑意更深:“看来蔓蔓适应得很快。不枉我特意去搜集你以前用过的东西,把房间装扮成你从前住着的样子。”

闻蔓扒饭的动作一顿。

她这才环顾四周,愕然发现,这间房,就是三年前她住过的那间。

一股说不清的烦躁在胸口翻涌,她放下碗筷,看向段淮颂,冷冷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把她绑来这里,又为什么要费力把房间恢复原样?

他仍旧坐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嘴角的笑意不减。

听到她的问题,他抿了抿唇,半晌,从怀里拿出了那个从不离身的戒指盒。

“因为我喜欢你,蔓蔓。我做不到眼睁睁看你离开。”他取出戒指,推到她面前,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偏执,

“蔓蔓,你别嫁给他,行不行?在我最狼狈的那段日子,只有你义无反顾地陪着我,拉着我走出来。我以前混蛋,以为我不在乎你,可你一走,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能没有你。所以,蔓蔓……别再不要我了……”

说到最后,他脸上竟带上了几分忐忑与不安。

闻蔓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在段淮颂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可听着他的话,她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喜欢?这算哪门子迟来的喜欢?

第十九章

在闻蔓的认知里,喜欢是藏不住的。

就像当初她喜欢段淮颂,听到他车祸瘫痪一蹶不振,就傻乎乎地跑去他身边。哪怕那时他脾气暴躁阴晴不定,对她非打即骂,她也从没想过退缩。

也像后来楚行之对她,即便她一再拒绝,他也仍旧一如既往,用他的真情一点点击碎了她的防备。

可段淮颂呢?

闻蔓在他身上,从来没体会到过被珍视的感觉。哪怕是后期他快痊愈了,对她的态度也仅仅是从“恶劣”变成了“平和”而已。

“那宋小姐呢?”闻蔓垂下眼,掩去眸中的情绪。

他一听,眼中惊喜更甚,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蔓蔓,你放心,我跟宋皎皎早断了,我可以保证,我不喜欢她!”

“我查清了,是她自己摔下楼梯,给自己下毒来陷害你。我知道后,就让她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从此以后,京市都不会再有宋家的踪影。”

“我知道,以前是我辜负了你。那时候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她这个初恋在我最难的时候抛弃我。我风光了二十多年,从没选错过,可她偏偏就是我人生的污点。”

“我总想证明是她错了,是我没选错人。可是蔓蔓,直到你走了,我才发现我错了。我根本不在意那些破事,我只要你。蔓蔓,以前是我伤透了你,可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满眼哀戚,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可闻蔓看着他,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段淮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小男孩,脾气很坏。他爸爸给了他一块木板和一包钉子,告诉他,每次发脾气,就往木板上钉一颗钉子。”

“小男孩照做了。很久之后,他爸爸带他到木板前,让他把所有钉子都拔出来。钉子是拔出来了,可木板上,却永远留下了那些拔不掉的钉子印。”

“段淮颂,我们之间,就像那块木板。伤害留下了,痕迹就永远在了。不是一句‘忘了’就能抹平的。”

故事说完,两人再次陷入死寂。

段淮颂当然懂这个道理,他只是不愿放手。

“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吗?”许久,闻蔓打破了沉默。

这一句,瞬间让他慌了神。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匆忙站起身收拾碗筷,开始转移话题:“你吃饱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嫌闷,可以在院子里走走,没人会拦你。”

话音未落,他端着碗筷落荒而逃。

闻蔓倒也没在房间憋着。如他所言,她吃过饭,就在院子里闲逛,顺便试探出了自己的活动范围。

她也猜到了段淮颂为什么一听手机就跑——因为他不敢还。

他故意收走了所有通讯设备,就是怕她醒来后立刻报警,或者联系楚行之。

所以,他给了她别墅里最大的自由,却也切断了她所有对外的联系。

她坐在花房边,遥遥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偶尔瞥一眼二楼书房的方向。

段淮颂一直待在那,没再出来。

第二十章

闻蔓是真的想不通,他这又是何必?

他总不能关她一辈子,她迟早要走,做这些无用功有什么意义?

可段淮颂不在乎。他怕,他怕闻蔓会像上次一样,一声不吭地消失。所以,能多和她相处一秒,他都舍不得放过。

闻蔓数到第三次日落时,段淮颂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大批蝴蝶兰。

那是前两天他问她想要什么时,她随口提的。

京市的天气其实不适合养蝴蝶兰,但只要伺候得精心,也能养活。

长时间的无所事事,倒让她有了摆弄这些花草的闲情。她亲手将那些蝴蝶兰一株株移栽进花房,段淮颂见她是真的喜欢,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忙完后,她转身看向一直守在门口的他。

他连忙摆手,嘴角的笑意快压不住了:“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我都会给你找来。”

这话,要是放在从前那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闻蔓身上,大概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现在的闻蔓,早就不是从前的她了。

她对他的所有爱意,都在他为了宋皎皎,眼睁睁看着她被推下楼梯却无动于衷的那天,死绝了。

她面上笑着接受,心里却冷眼旁观。

她发现别墅在悄悄改变,每一天,都更像他们“从前”一起住时的样子。

他下班回家后,就带着电脑坐在她身边,假装办公,实则偷看她;吃饭时,殷勤地给她夹菜。

有天,段淮颂要晚归,怕她无聊,居然把谭瀚舟叫了过来陪她。

谭瀚舟一进别墅,看到闻蔓,整个人都傻了。

“我去!”谭瀚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这是疯了?他真敢把你给囚禁起来?”

反倒是闻蔓这个“受害者”,淡定得不像话,正给蝴蝶兰浇水。

听到他的话,她微微挑眉:“我以为你们早都知道了。”

段淮颂那些破事,从来不瞒着这群兄弟。她以为,她被绑架这件事,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看谭瀚舟这反应,倒像是刚知道。

谭瀚舟连连摇头,被她的镇定惊到了:“你不是快结婚了吗?怎么一点不急?”

“急有用吗?”

闻蔓撇撇嘴,一脸无所谓,“他收走了所有能联系外界的东西,我除了养养花,什么也做不了。”

谭瀚舟张了张嘴,心里不是滋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能劝段淮颂放人,也不能帮闻蔓逃走。他们这些人的家族,都和段氏集团捆绑着,他们承担不起段淮颂翻脸的后果。

好在闻蔓压根没指望他们。

她相信,楚行之不会让她等太久。

第二十一章

又过了两天,到了闻蔓的生日。

段淮颂特地推掉了所有工作,可直到他准备订蛋糕时,才窘迫地发现——他竟然连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都不知道。

他从没关心过。

在他瘫痪前,他这个天之骄子,哪会注意一个受资助的贫困生;后来她来照顾他,他满心都是残废的怨毒,拿她撒气;再后来,他好转了,却又碍于那份狼狈被她看尽的难堪,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了。

结果就是,段淮颂让人把市面上所有口味的蛋糕都买了一份回来。

他安慰自己,没关系,以后还有一辈子,他可以慢慢了解。

一回到家,段淮颂就邀功似的将堆积如山的礼物和蛋糕摆在她面前:“蔓蔓,看看喜欢哪个?没有的话,我再让人去买。”

闻蔓看着快摆满整个客厅的礼物,还是愣了愣:“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段淮颂面色一僵,支支吾吾地想岔开话题。

闻蔓瞬间就懂了。

她低头轻笑了一声,忽然有些庆幸,还好她选的那个人不是段淮颂。

见她笑了,段淮颂还以为她高兴,也跟着笑。

闻蔓没说什么,随手从礼物堆里挑了一条紫水晶手链。 在一众奢华的珠宝里,这条手链并不起眼,但盒子里的证书显示,它也价值近千万。

握着那串紫水晶,莫名的,她忽然想起了刚到A国的自己。

那时候她穷得叮当响,口袋里的钱只够吃几顿饭。要是当时她有这么一条手链,哪怕是打骨折卖掉,也足够她安稳度过最难的时期,是不是……她就不会差点卷入那场命案了?

还好,她运气不算太差。

楚行之,就是她在兼职时遇到的。或许是难得碰到一个国人,他乡遇故知,他点单之余多聊了几句。

她本着顾客是上帝的态度应付着,却没想到,就这么接上了自己的未来。

第二十二章

“蔓蔓,生日快乐。”

段淮颂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一份蛋糕递到她面前,他满眼笑意:“这次太仓促了。等明年,我一定给你办个更盛大的。”

闻蔓没说话,吃了一口蛋糕。昂贵的奶油甜而不腻,她却吃得味同嚼蜡。

她攥了攥手里的水晶,其实这些她都不喜欢。她只想离开这里,回到楚行之身边。

她有点想他了。

闻蔓本以为,段淮颂的极限就是把她关在这里,慢慢磨,却没想到,他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距离婚期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候,她突然被蒙上双眼,带到了一个地方。

扯下布条,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花海。

数不清的白玫瑰拼成了爱心,更远处,是蝴蝶兰拼成的“MARRY ME”。

而她的面前,段淮颂穿着修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单膝跪在她面前。 连谭瀚舟那几个人也在,只是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僵硬,和她对视时,眼神都在闪躲。

“蔓蔓,我爱你。”段淮颂紧张得心脏狂跳,“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

段淮颂正盼着她的回答,这片被精心布置的氛围,却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打破。

他不悦地皱眉起身,回头就看到了楚行之。

楚行之带着一大批警察,冲破了佣人的阻拦,闯了进来。

“别动!警察!”

“蔓蔓!”

被囚禁了一周,闻蔓终于听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声音。她几乎是瞬间回头,下意识就要朝楚行之跑去,手腕却被一股巨力攥住。

“蔓蔓!能不能,别走……”

段淮颂的声音沙哑。他知道,偷来的时间结束了。

楚行之也紧张地看着她,他怕,怕她最后还是会选择那个占据了她整个青春的男人。

但闻蔓只是停顿了片刻,就坚定地,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不,段淮颂,我已经有我的新生活了。”她看着他,异常平静,“你也该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别总困在过去,你只会错过更多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闻蔓还是走了,走得毫不犹豫。

她的离开,连谭瀚舟几人都松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有缘无分。在她最爱他的时候,他满心只有可笑的尊严;等他终于后悔了,她却早已不爱了。

一周后,婚礼如期举行。

闻蔓没有邀请她的父母,挽着她走红毯的,是楚父。

楚父明明是娶儿媳,走在T台上时却哭得像嫁女儿:“臭小子,你以后要是敢欺负蔓蔓,我饶不了你!”

楚行之眼中溢满幸福,他从楚父手中接过闻蔓,郑重起誓:“爸,我会保护好蔓蔓,一辈子爱她。”

司仪高声询问:“楚先生,你愿意娶闻小姐为妻吗?”

“我愿意。”

“闻小姐,你愿意嫁给楚先生为妻吗?”

闻蔓回头,握紧了他的手,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我愿意。”

掌声雷动中,两人交换戒指。

“接下来,请新郎亲吻新娘!”

闻蔓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亲密举动,脸颊通红。楚行之笑着掀开头纱,越靠越近。

灼热的呼吸交融。

“傻瓜,闭眼。”

一声轻笑,她羞红着脸闭上眼。下一瞬,温柔的触感落在她的唇上。

舞台下,段淮颂死死盯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脏抽疼,仿佛被一万根针扎刺。

偏偏他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在一片欢呼声中,他一个人落寞地退场。

宴会厅内宾客云集,宴会厅外,段淮颂独自面对着带着抓捕令的警察。

“段先生,你涉嫌非法拘禁他人,请您配合调查。”

段淮颂沉默片刻,回头看了眼宴会厅的方向。

他们倒是,挑了个好日子。

他点点头,没有反抗,顺从地上了警车。

闻蔓再见到段淮颂,是三个月后。

两人度完了蜜月,在老宅陪了长辈许久,直到A国的诊所催得紧,才准备返程。

刚到机场,闻蔓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随意坐在大厅外的阶梯上,旁边围着几只流浪猫,喵喵叫着讨食。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小猫,一抬头,便和闻蔓撞了个正着。

他拎起一只猫,缓步走到她面前。

“这次离开,不回来了?”

她点点头。

他扯出一个苦笑:“那就再见吧,一路顺风。”

段淮颂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往后,他们不会回来,他也无法出国。

这一次再见,就是真的,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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