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总裁老婆看我辞职了，立马宣布我是她老公，同事：早干嘛去了

一

晚上十点十七分，我收到了林周的辞职邮件。

标题是四个字：辞职申请。

内容更简单，只有一行公式化的句子，和一个同样公式化的署名：技术部，林周。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总裁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被暴雨冲刷的璀璨灯海。

每一盏灯，都像一枚冰冷的钉子。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也像一层冰。

我盯着那封邮件，足足三分钟。

没有愤怒，没有惊愕，只有一种缓慢下沉的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像冬天里，赤脚踩进了未结冰的河水。

我和林周结婚三年。

这件事，整个公司，除了我俩，无人知晓。

我是他的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盛源科技的创始人兼CEO，苏瑾。

而他，是技术部一个普通的项目组长。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契约。

我不说，他不提。

在公司，我们是路过茶水间会礼貌性点头的苏总和林组长。

下了班，我们是挤在九十平米公寓里，会为今晚谁洗碗而争执的夫妻。

这个秘密，像一件隐形的防弹衣，保护了我不被“任人唯亲”的流言中伤，也保护了他不被“靠老婆上位”的目光凌迟。

我们都以为，这件衣服，合身且必要。

现在，他用一封邮件，单方面撕毁了它。

我关掉邮件，屏幕暗下去，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屏幕亮着，我却迟迟没有拨出去。

手指在拨号键上空悬停，像一架找不到跑道的飞机。

我忽然想起两天前。

那是一个家庭聚会，在我父母家。

饭桌上，我妈又在旁敲侧击地暗示，我那个远房表妹，靠着老公的关系，进了一家不错的国企，清闲又体面。

“女人嘛，事业再好，终究要有个依靠。”她夹了一块排骨到我碗里，意有所指。

林周就坐在我旁边，低头默默喝着汤，仿佛那句话与他无关。

他的侧脸，在餐厅温暖的顶灯下，线条柔和，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れません的疏离。

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汤匙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我当时没说什么，只是把那块排骨，又默默地夹回了我妈碗里。

“妈，我自己就是依靠。”我说。

一桌人瞬间安静。

我妈的脸色有些难看。

林周的头，垂得更低了。

回家的路上，车里死一样寂静。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机械地来回摆动，发出单调的“唰唰”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他突然开口，眼睛看着前方变幻的光影。

我握着方向盘，没有侧头。

“没有。”我的回答，简短，诚实。

“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他的声音很轻，像叹息，“在你家人面前，我像个透明的摆设。”

“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他顿了顿，“但结果就是这样。”

那晚，我们第一次分房睡。

我以为，这只是我们无数次冷战中的一次。

像水面泛起的涟漪，很快会平息。

我没想到，这涟漪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现在，火山喷发了。

用一种最冷静，也最决绝的方式。

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楼下的车流，像一条条发光的巨蟒，在黑暗的城市肌理中游走。

三年来，我们就是这车流中的两辆车。

白天，在各自的轨道上行驶，遵守公共的交通规则。

夜晚，才回到同一个狭小的车库。

我一直以为，我们配合默契。

我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林周今天下午，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苏总？”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睡意。

“查，所有细节，半小时内发给我。”我的语气不容置喙。

挂了电话，我重新坐回椅子上。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我却觉得有些燥热。

我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带。

婚姻如果是一场合作，那忠诚就是最基本的条款。

而辞职，在这种语境下，无异于单方面解约。

解约，总要有理由。

我不是一个喜欢失控的人。

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

二十分钟后，助理的邮件进来了。

附件里，是几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馆。

林周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对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女孩我认识，设计部新来的实习生，叫安琪。

青春，明亮，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照片拍得很清晰，甚至能看到女孩看着林周时，眼睛里那种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崇拜和爱慕的光。

有一张照片，是女孩把一张纸巾递给林周。

而林周，正低着头，肩膀的线条，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垮塌的弧度。

像一栋被抽掉了主心骨的建筑。

邮件正文里，助理用客观的文字描述：

“林组长下午三点与设计部实习生安琪在楼下咖啡厅会面，时长约一小时。据咖啡厅服务员反馈，两人谈话气氛较为沉重，安琪小姐似乎在哭。四点十分，林组长返回公司，情绪低落。四点三十分，向HR部门口头询问了离职流程。”

我关掉邮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椅子的皮质很凉，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皮肤里。

原来如此。

我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捉奸”的狗血戏码。

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逻辑自洽了。

一个在婚姻里感到压抑和无能的男人。

一个在工作中给予他崇拜和慰藉的年轻女孩。

这是一个古老而庸俗的故事。

我不觉得愤怒，只觉得疲惫。

还有一点点，荒谬。

我苏瑾，在商场上杀伐决断，能精准预判未来半年的市场走向，却没能预判到我枕边人的心思。

我拿起车钥匙，关灯，锁门。

高跟鞋踩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

“嗒，嗒，嗒。”

像一枚枚钉子，钉进这死寂的夜里。

回家的路，雨势更大了。

世界被一张巨大的雨幕笼罩，模糊不清。

车开进地下车库，我停好车，没有立刻下去。

我看着旁边那个空着的车位。

那是林周的车位。

他的车不在。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车辆定位APP。

这是我们刚买车时，我以“防盗”为由，让他装上的。

地图上，代表他那辆车的红色小点，正在朝着城郊的方向，缓慢移动。

他要去哪？

我没有打电话去问。

审问，是最没有意义的行为。

我熄了火，上楼。

打开家门，一片漆黑。

没有熟悉的、为我留着的一盏玄关灯。

没有饭菜的余温。

空气里，只有冰冷的、属于“无人居住”的尘埃味道。

我换下高跟鞋，赤脚走在地板上。

冰凉的触感从脚底升上来。

我走到卧室，打开衣帽间。

属于他的那一半，空了。

几件常穿的衣服，几条领带，那个我送他的袖扣，都不见了。

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衣架，在感应灯下，投下寂寞的影子。

他走得很彻底。

就像他发的那封辞职邮件一样。

没有给我留任何余地。

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个红色的本子。

结婚证。

照片上，我们并肩坐着，表情都有些僵硬。

我看着照片上的林周，嘴角带着一丝客气的、程式化的微笑。

那时的他，眼睛里还有光。

现在，那光，似乎被我亲手熄灭了。

我拿出手机，给林周发了一条微信。

“东西收好了？”

信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

我没有等他的回复。

我点开和助理的对话框，发了第二条信息。

“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全体员工大会。”

“会议主题？”助理秒回。

我看着窗外被闪电劈开的夜空，一字一句地打下：

“人事任免及公司重要事项通报。”

打完这行字，我放下手机，走进浴室。

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砸在身上，有些疼。

水汽蒸腾，模糊了镜子。

我看着镜中那个模糊的身影。

苏瑾，你不是一个会哭哭啼啼挽留男人的女人。

你是一个制定规则，并要求所有人遵守规则的人。

现在，有人破坏了规则。

那么，你要做的，不是去追问为什么。

而是，去修正这个bug，或者，重写一套规则。

二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公司。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是精致的妆容，足以掩盖一夜未眠的疲惫。

我的高跟鞋踏进公司大堂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我，又在我看过去之前，迅速移开。

带着探究，好奇，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我猜，林周辞职的消息，已经在公司内部不胫而走。

一个跟了我三年的核心技术骨干，突然离职。

在旁人看来，这无疑是我的管理上，出了问题。

我的助理，lisa，快步迎上来，手里拿着平板。

“苏总，早。”她的表情有些复杂。

“说。”我目不斜视地走向专属电梯。

“林组长……今天没来。他的辞职信，已经通过OA系统提交了。”

“驳回。”我吐出两个字。

电梯门打开，我走了进去。

lisa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苏总，这……按照流程……”

“我的公司，我就是流程。”我按下顶楼的按钮，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窥探。

电梯轿厢里，光洁的镜面映出我和lisa的身影。

“还有，”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九点的大会，通知所有人，包括实习生，任何人不得缺席。”

“安琪……也通知吗？”lisa小心翼翼地问。

“通知。”

电梯到了。

我走出电梯，没有再理会身后面色凝重的lisa。

回到办公室，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林周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通了。

响了很久，在他快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他接了。

“喂。”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还有一种刻意的冷漠。

背景音里，有海浪的声音。

他去了海边。

“你在哪？”我问。

“苏总，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讨论这个问题的必要了。”他连称呼都改了。

“林周，”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今天是个大晴天，“你的辞职申请，我驳回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海浪声，一下，一下，拍打着礁石，也拍打着我的耳膜。

“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因为我们的合同还没到期。”

“我说的是劳动合同。”

“我说的，也是劳动合同。”我顿了-顿，“你负责的项目，正进入关键阶段，按照合同规定，你此时离职，属于违约，需要支付公司三倍的违约金。”

我又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沉重，急促。

他在生气。

很好。

有情绪，就代表还有沟通的可能。

“苏瑾，你非要这样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台机器，“九点公司开大会，我希望你能出席。”

“我不会去的。”

“你会的。”我看着桌上那个小小的相框，那是我们唯一一张合照，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拍的，我把它放在办公室最不显眼的角落。

照片里，我们笑得像两个孩子。

“林周，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不想用在你身上。”

这句不是威胁，是警告。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疲惫和无奈。

“我想跟你，重新谈谈我们的‘合同’。”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有没有，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站起身，“一个小时后，我司机会去海滨路那家你常去的民宿接你。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在我们的关系里，我习惯了做决策的那个人。

这既是我的权力，或许，也是我的原罪。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处理了几份紧急文件，跟进了一下海外市场的最新动态。

我强迫自己，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工作，是我的铠甲，也是我的避难所。

八点四十五分，lisa敲门进来。

“苏总，司机说，已经接到林组长了，正在回公司的路上。”

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轻轻落了地。

他还是来了。

这证明，他心里，还有顾忌。

或者说，还有……留恋。

“知道了。”我合上笔记本电脑，“准备开会吧。”

九点整，我准时走进大会议室。

巨大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能读懂那些眼神里的内容。

好奇，猜测，等着看戏。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

林周坐在那里。

他穿着昨天的衣服，一身的褶皱，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看起来很憔

悴，也很狼狈。

但他还是来了。

他低着头，避开了我的视线。

在他旁边不远处，坐着安琪。

那个年轻的女孩，脸色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她的目光，担忧地，不住地瞟向林周。

一切，都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而我，是这出戏的导演。

我走到主位，站定。

全场鸦雀无声。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要宣布几件事。”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

“第一，关于近期公司内部，对于技术部林周组长离职的传闻。”

我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射向了后排的林周。

林周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哀求。

他在求我，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难堪。

我看到了。

但我假装没看到。

“在这里，我正式澄清。”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林周的脸上。

我的声音，清晰，坚定，不容置疑。

“林周，不会离职。”

全场一片哗然。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涌起。

“因为，”我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向目标，“作为我的丈夫，盛源科技的男主人，他没有离职的理由，我，也没有批准他离职的权力。”

“轰——”

整个会议室，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炸弹。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下巴，眼球，掉了一地。

lisa张大了嘴，手里的平板差点掉在地上。

安琪的脸，瞬间血色尽失，白得像一张纸。

而林周，他坐在那里，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像。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是滔天的巨浪。

是愤怒，是屈辱，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在广场中央的羞耻。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我知道，我这一步棋，走得极险。

我把他，也把我，都逼到了悬崖边上。

没有退路。

但我不在乎。

我苏瑾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退路”这两个字。

我只想让他明白一件事。

我们的婚姻，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游戏。

他想解约？

可以。

但违约的代价，他付不起。

“安静。”

我轻轻敲了敲桌子，骚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在确认，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他们的幻觉。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我继续说，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我和林周，已经结婚三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选择了隐瞒。”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错的。”

“它非但没有避免麻烦，反而制造了更大的麻烦。”

“它让我的丈夫，在这家他本应最有归属感的公司里，感到了压抑和不公。”

“也让我，忽略了一个为人妻子的基本责任。”

我的目光，始终看着林周。

他的身体，不再僵硬。

他眼中的惊涛骇浪，也慢慢平息，变成了一种复杂难辨的深潭。

“所以，我借今天这个机会，向大家，也向我的丈夫，林周，道歉。”

说着，我朝着林周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这个举动，再次震惊了。

盛源科技的女王，苏瑾，竟然会当众道歉，鞠躬。

这比宣布她已婚，还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林周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样看着我，眼神里的冰，在一点点融化。

“从今天起，林周将不再担任技术部项目组长一职。”

我直起身，宣布了第二项决定。

大家又是一愣。

这是……变相的惩罚？还是秋后算账？

安琪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他将出任公司新成立的‘前沿技术研究院’的首席研究员，直接向我汇报。”

“研究院将独立于现有所有部门，拥有独立的预算和人事权。主要负责AI、大数据和未来网络安全技术的研究。”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构想，也是林周的专业和兴趣所在。”

“之前，因为种种顾忌，这个计划一直被搁置。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的话，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这不是惩罚。

这是……真正的重用。

是把最核心，最未来的东西，交到了林周手上。

林周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大概以为，我会用手段逼他留下，然后把他闲置，或者用一种更羞辱的方式，来报复他的“背叛”。

他没想到，我会给他这样一个舞台。

一个他梦寐以求，却从未敢奢望的舞台。

人群中，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

接着，掌声像燎原的野火，瞬间响彻整个会议室。

热烈，而真诚。

在如雷的掌声中，我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来自我身边不远处，一个平时很八卦的女同事。

她一边用力鼓掌，一边跟旁边的人小声说：

“我的天，原来林组g……不，林总是苏总老公！藏得也太深了吧！”

旁边的人附和道：“是啊，难怪苏总这么护着他，直接给开个研究院！不过……苏总早干嘛去了？早点公开，林总也不至于想不开要辞职啊！”

“就是说啊！这叫什么？这叫‘总裁老婆看我辞职了，立马宣布我是她老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她们的声音不大，但在掌声的间隙，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早干嘛去了？

是啊。

我早干嘛去了？

我看着林周，他也正看着我。

隔着攒动的人头，和热烈的掌声，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冰冷和愤怒。

只剩下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像迷雾笼罩的森林。

会议结束了。

人群渐渐散去，但兴奋的议论声，还在走廊里回荡。

今天发生的一切，足够他们消化好几个月。

林周没有走。

他坐在原地，直到所有人都离开。

安琪也没有走，她站在不远处，犹豫着，想上前，又不敢。

最后，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林周一眼，然后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我和林周，还有站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的lisa。

“你先出去吧。”我对lisa说。

lisa如蒙大赦，立刻消失了。

巨大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我走到林周面前。

他抬起头，看着我。

“为什么？”他问，声音沙哑。

“为什么？”我反问，“你指哪一件？”

“所有。”

“因为我是你妻子。”我说，“在你单方面撕毁合同之前。”

他沉默了。

良久，他自嘲地笑了笑。

“妻子？苏总，你还记得，你是我妻子？”

“我一直记得。”

“是吗？”他站起身，个子比我高出一个头，阴影将我笼罩，“你记得，所以你把我当成你的下属，在公司对我呼来喝去？”

“你记得，所以你家人明里暗里羞辱我的时候，你选择沉默？”

“你记得，所以你跟那个王总，在酒会上相谈甚欢，笑得像一对璧人，把我一个人晾在家里，像个傻子？”

他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不甘，愤怒，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那个王总，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一个一直想挖我墙角的男人。

那天的酒会，我带他去了。

但因为要应酬，我确实，冷落了他。

我没有辩解。

“所以，你找了那个小姑娘，寻求安慰？”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问。

我的平静，似乎更加激怒了他。

“苏瑾！”他低吼道，“你不要侮辱我，也别侮辱她！”

“她只是……只是听我说了几句心里话而已！她是个好女孩，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哭了。”我说。

林周一愣。

“什么？”

“我看了照片。她哭了。为什么？”

林周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因为我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

“我告诉她，我爱我的妻子，虽然我们的婚姻出了点问题，但我从没想过要背叛她。”

“我只是，太累了。我跟她说的，只是一个快要被压力压垮的男人，一些无处发泄的牢骚而已！”

“我去找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说完，我就走了。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看着他。

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因为愤怒而起伏的胸膛。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我以为的背叛，只是一场压抑下的倾诉。

我以为的移情别恋，只是一个男人，在寻求一个安全的出口。

而我，作为他的妻子，却没能给他这个出口。

反而，把他逼到了悬崖边。

然后，再用一种最强硬，最自我的方式，把他拉了回来。

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对，还是错。

“照片，谁拍的？”林周突然问。

“我的助理。”

“你调查我？”他的眼神，瞬间又冷了下去。

“是。”我承认，“在我的世界里，任何异常，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的辞职，是一个巨大的异常。”

“在你的世界里……”他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是啊，你的世界，是工作的，是理性的，是数据的，是逻辑的。”

“而我，只是你这个世界里，一个不听话的变量。”

他说完，转身就走。

“林周。”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研究院的方案，我一周之内要看到。”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

“还有，”我看着他挺直，却显得无比孤单的背影，声音放缓了一些，“今晚，回家吃饭。”

他没有回答。

只是顿了顿，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会议室里，空调的冷风，吹得我有些发冷。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渺小的，如同蚂蚁的人群。

我赢了吗？

我留住了他的人。

可是，他的心呢？

我用一场声势浩大的“昭告天下”，强行修正了我们之间失衡的轨道。

但这轨道，通向的，会是我想去的未来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我和林周，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之间那份小心翼翼维持的，脆弱的平衡，被我亲手打破了。

接下来，等待我们的，要么是重建，要么，是彻底的崩塌。

三

晚上下班，我没有加班。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准时六点离开公司。

电梯里，遇到了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

他们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恭敬地打招呼。

“苏总好。”

“苏总下班了？”

那语气里，除了敬畏，还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亲近和八卦。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和那枚我今天特意没有藏在衣领里的、铂金素圈戒指上，来回打转。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电梯门打开，我走了出去。

身后，立刻传来了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天啊，苏总手上戴的是婚戒吧？以前从来没见她戴过！”

“肯定是！今天这事儿太劲爆了，我现在还跟做梦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苏总和林总，还挺配的。一个霸气女王，一个温润技术宅。”

“你没看今天大会上苏总看林总的眼神，哇，那叫一个……深情。原来冰山女总裁，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我听着这些议论，没有回头。

我只是，不自觉地，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枚戒指，是三年前，林周买的。

很便宜，没有任何钻石，只是一个简单的圈。

他说，等以后，他有钱了，再给我换个大的。

我说，不用，这个就很好。

然后，这枚戒指，就被我一直放在首饰盒的角落里，蒙着尘。

今天，我把它找了出来，戴上了。

像是在向全世界宣示主权。

也像是在提醒我自己，我的身份。

不仅仅是苏瑾，是苏总。

还是，林周的妻子。

我开着车，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却又感觉有些陌生了的家。

车开进地库，我看到了林周的车。

它静静地停在车位上，像一个沉默的归人。

我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我提着从楼下超市买的菜，打开了家门。

玄关的灯，亮着。

温暖的，橘黄色的光。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饭菜香。

我换鞋的手，顿了一下。

客厅里，没有人。

我走到厨房门口。

林周正背对着我，系着围裙，在流理台前切菜。

刀刃和砧板，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夕阳的余晖，从厨房的窗户照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那背影，挺拔，宽厚，是我看了三年的，熟悉的背影。

但今天，看起来，却又有些不同。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卸下来了。

也仿佛，有什么东西，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我没有出声。

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切好了菜，转过身，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

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

“你……回来了。”他说。

“嗯。”我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菜递过去，“买了点你爱吃的虾。”

他默默地接过去，放进水槽。

“我已经做了三个菜了，够吃了。”他的语气，还是有些生硬。

“那就明天吃。”

厨房里，又陷入了沉默。

只有抽油烟机在“嗡嗡”作响。

“那个……”他一边洗虾，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研究院的事……”

“嗯？”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他又沉默了。

水流声，掩盖了他的情绪。

“为什么？”他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机会？”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光，“是为了……补偿我？还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我？”

他的问题，像一把手术刀，精准，而锐利。

我看着他。

“都有。”我诚实地回答。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又是一愣。

“林周，”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我承认，我今天的方式，很粗暴，很自我，甚至很……不尊重你。”

“我把你逼到了一个无路可走的境地。我向你道歉。”

“但是，我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我不想离婚。”

这五个字，我说得很轻，却很清晰。

林周洗虾的手，停了下来。

水龙头里的水，还在哗哗地流。

他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

我看到，有水珠，从他的发梢，滴落下来，砸在流理台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我分不清，那是自来水，还是……别的什么。

“至于研究院，”我继续说，“那不是补偿，也不是控制。”

“那是你应得的。”

“三年来，你在技术部，做的所有项目，我都看过。你的能力，远不止一个项目组长。”

“我之前不用你，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愚蠢。我怕别人说闲话，怕你被捧得太高，会变得我不认识。”

“我把你，困在了我为你设定的一个安全区里。我以为那是保护，现在看来，那是禁锢。”

“所以，现在，我把这个牢笼，打开了。”

“林周，你可以选择飞出去，再也不回来。这是你的自由。”

“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飞得更高，让我，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到底有多优秀。”

“选择权，在你手上。”

我说完，厨房里，一片寂静。

连抽油烟机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

我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个平稳，一个，微微急促。

良久，他关掉了水龙头。

然后，他转过身，用手背，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他抬起头，看着我。

眼睛，红红的。

“苏瑾，”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

疼。

“我知道，我今天在公司，让你很难堪。”我说。

“不。”他摇了摇头，嘴角，竟然牵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不难堪。”

“只是觉得……很不真实。”

“像在做梦。”

“还有……”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有点……爽。”

我愣住了。

“爽？”

“嗯。”他点头，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一些，“看着那些平时在背后议论我的人，一个个惊掉下巴的样子，挺爽的。”

“特别是……我们部门那个王经理，他的脸都绿了。”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仿佛打破了我们之间那层坚冰。

所有的尴尬，对峙，怨怼，都在这一笑中，开始消融。

他也笑了。

笑得像个孩子。

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

“所以，”我看着他，“饭，还做吗？林大研究员。”

“做！当然做！”他立刻转身，重新系好围裙，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那盘虾。

“给你做一道，你最爱吃的，油焖大虾！”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活力和温度。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心里，一块巨大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没有完全解决。

三年的隔阂，误解，和伤害，不是一场会议，一次谈话，就能彻底抹平的。

但是，至少，我们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坦诚相对，重新审视彼此的开始。

这就够了。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

聊他关于研究院的初步构想，聊我对公司未来的规划。

我们像两个并肩作战的战友，在探讨一场即将到`来的战役。

我们默契地，没有再提安琪。

也没有再提那些，让我们不愉快的过去。

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来慢慢愈合。

吃完饭，他主动去洗碗。

我站在他身后，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放松下来。

我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混合着油烟的味道。

这是我熟悉的，家的味道。

“林周。”我轻声叫他。

“嗯？”

“对不起。”

他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看着我。

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滴落下来。

他没有说话。

只是伸出手，把我揽进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结实。

带着一种，让我心安的力量。

“我也是。”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苏瑾，对不起。”

我闭上眼睛，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口。

这一刻，我不是什么苏总，什么女王。

我只是一个，差点弄丢了自己爱人的，普通的女人。

四

第二天，我和林周，是一起去公司的。

开的是我的车。

他开车，我坐在副驾。

到了公司地库，我们并肩走向电梯。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同事。

所有人的反应，都出奇地一致。

先是震惊地看着我们，然后，露出一个了然的，带着姨母笑的表情，热情地打招呼。

“苏总早！林总早！”

林周显然还有些不适应。

他耳根泛红，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回应。

我倒是很坦然。

我甚至，主动挽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身体，又是一僵。

然后，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无奈，也有些……纵容。

他没有挣开。

电梯里，人越来越多。

我们被挤在角落里。

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的目光。

像无数个小探照灯。

我靠得离林周更近了一些。

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

我突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赖。

这种，可以光明正大，向全世界宣告，这个男人属于我的感觉。

到了我的楼层，我松开他。

“我去工作了。”我说。

“嗯。”他点头，“研究院的方案，我今天会给你。”

“不急。”我看着他，“先熟悉一下你的新身份，林总。”

他被我调侃得，脸又红了。

“别……别这么叫我。”

“那叫什么？”我故意逗他，“老公？”

他被我这两个字，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慌张地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他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

“在公司，别乱叫。”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朵上，痒痒的。

我笑了。

“知道了。”我说，“晚上回家再叫。”

他的脸，彻底红透了，像一个熟透的番茄。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

回到办公室，lisa已经泡好了咖啡。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苏总……”lisa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您昨天……太帅了！”

她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小星星。

“我从来没想过，还能有这种操作！简直就是……偶像剧走进现实！”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她话锋一转，“您就不怕……林总会生气吗？您那么做，其实挺不给他面子的。”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我说，“而且，夫妻之间，如果还需要靠‘给面子’来维持，那这段关系，也差不多到头了。”

lisa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把安琪叫到我办公室来。”

lisa一愣。

“苏总，您要……”

“只是跟她聊聊。”

十分钟后，安琪敲门进来了。

她看起来，比昨天更憔悴了。

眼睛红肿，脸色苍白。

“苏……苏总。”她站在办公桌前，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坐吧。”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她拘谨地坐下，只坐了椅子三分之一的位置。

“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你的工作。”我开门见山。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苏总，我……我……”她以为，我要开除她。

“别紧张。”我安抚道，“你的实习报告，我看过了。很有才华，也很有想法。”

她愣住了。

“我们公司，最近在筹备一个面向年轻用户的子品牌，需要一个全新的设计团队。我觉得，你很适合。”

“我……我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点头，“我准备成立一个项目组，由你来担任组长，直接向设计总监汇报。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安琪彻底呆住了。

她大概想过无数种我找她谈话的场景。

羞辱，警告，开除……

她唯独没有想到，我会给她一个，如此重要的机会。

“为什么？”她颤声问，“苏总，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是对你好。”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在，投资一个有潜力的员工。”

“而且……”我顿了顿，“我也不希望，因为我跟我丈夫之间的问题，影响到一个无辜的，有才华的年轻人的前途。”

“苏瑾，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安琪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对不起，苏总……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林……林总他……”她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知道。”我递给她一张纸巾，“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好好工作。”

“不要辜负我的信任，也不要，辜负你自己的才华。”

她接过纸巾，用力地点了点头。

“谢谢您，苏总！我一定会的！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送走安琪，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善良”。

我只知道，我不喜欢把事情弄得很难看。

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

把一个可能的情敌，变成一个忠心的下属。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下午，林周把研究院的初步方案，发给了我。

很详细，很有见地。

看得出来，他为此，思考了很久。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付诸实践。

我给他回了邮件。

“方案很好。明天上午，我们开会讨论细节。”

很快，他回复了。

只有一个字。

“好。”

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小的，微笑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在工作邮件里，使用表情符号。

我看着那个小小的笑脸，仿佛能看到，屏幕那头，他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也许，lisa说得对。

早干嘛去了？

如果我早一点，放下那些无谓的骄傲和顾忌。

如果我早一点，看到他的压抑和挣扎。

我们之间，是不是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但好在，现在，也不晚。

五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林周，进入了一种全新的相处模式。

在公司，我们是并肩作战的苏总和林总。

他带领着新成立的研究院，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迅速在公司内部，掀起了一场技术革新的风暴。

他不再是那个，在会议上，总是沉默寡言，习惯性躲在角落里的项目组长。

他变得自信，果断，言谈举止间，都透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他的才华，像被擦去了灰尘的钻石，开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公司的很多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再也没有人，在背后议论他，是靠老婆上位的“软饭男”。

他们只会说，苏总的眼光，真毒。

竟然在沙子里，埋了这么大一颗金子。

而在家里，我们又变回了最普通的夫妻。

我们会一起买菜，一起做饭。

会窝在沙发上，看一部无聊的电影。

会因为，谁先去洗澡，而争论不休。

那些曾经被我们忽略的，日常的，琐碎的温情，一点点地，重新回到了我们的生活里。

填补了那些，因为隔阂和误解，而产生的裂缝。

我们的关系，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回温。

有一天晚上，他加班回来，带回来一个盒子。

“送你的。”他递给我。

我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颗小小的，用代码“0”和“1”编织成的爱心。

设计很巧妙，也很……直男。

“这是……”

“我们研究院，用3D打印技术，做的第一个小玩意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用钛合金打的，不值钱，就是……一个纪念。”

我没说话。

只是，拿起了项链，递给他。

“帮我戴上。”

他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项链，绕到我身后。

冰凉的链子，触到我脖颈的皮肤，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后。

他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扣着那个小小的搭扣。

试了好几次，才扣上。

我从镜子里，看着他。

他也正看着镜子里的我。

目光相遇。

他的脸，又红了。

“挺好看的。”他说。

“嗯。”我摸了摸胸口的那个小小的，金属的爱心，“我很喜欢。”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从背后，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苏瑾。”

“嗯？”

“谢谢你。”

我知道，他谢的，不是我收下了这份礼物。

而是，我给了他，一个可以亲手，为我打造礼物的机会。

“傻瓜。”我转过身，捧着他的脸，“我们是夫妻。”

“夫妻之间，不用说谢谢。”

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他愣了一下，然后，反客为主。

那个吻，很深，很长。

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会像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

“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那条短信。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我和林周，正在家里大扫除。

阳光很好，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地板上，一片金黄。

音响里，放着他喜欢的民谣。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苏总，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看着那条短信，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这个语气，这个称呼……

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王总。

那个，在酒会上，跟我相谈甚欢，一直想挖走林周的，我们的竞争对手。

我宣布和林周关系的那天，他也在场。

我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很精彩。

震惊，不甘，还有一丝，被戏耍的恼怒。

他发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挑衅？

还是……他手上，握着什么，我不知道的底牌？

我下意识地，删掉了那条短信。

“怎么了？”林周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走了过来。

“没事。”我收起手机，对他笑了笑，“一个垃圾短信。”

他没有怀疑。

“休息一下吧，喝口水。”他递给我一杯柠檬水。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

酸酸的，甜甜的。

但我却觉得，喉咙里，一阵发苦。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心里，却升起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云。

我有一种预感。

我和林周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场，由一封辞职信引发的风暴，看似已经平息。

但真正的暴风雨，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不再是我们内部的矛盾。

而是一个，来自外部的，更强大，也更未知的敌人。

我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没关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苏瑾，从不怕挑战。

更何况，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

我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林周。

他正专注地，擦拭着我们那张，唯一的合照上的灰尘。

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柔和，而坚定。

是的。

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了。

我身边，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