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搭上女领导之后!最新章节_官途,搭上女领导之后!全文免费阅读,平和心境
《陆江川官途人生》
【第二卷】 县城风云
第二十集:情定文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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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委大院那棵老樟树刚抽出嫩芽,空气里浮动着新叶的清苦气息。陆江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又掩不住焦灼的节奏。
“进。”陆江川头也没抬,笔尖在《“寻味·归家”项目前期筹备进度表》上快速勾画。招商的硝烟刚刚散去,马家洼那片承载着希望与压力的荒滩,正等着他投入百倍的精力去开垦。李富贵被带走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和城关镇的乱象,也急需梳理整顿。
门开了,进来的是县委办综合科科长周强。他脸色发白,手里捏着几张纸,像是捏着烧红的炭。
“陆…陆主任,”周强的声音有点发颤,“信访办那边…转过来几封联名举报信。都是关于…关于‘寻味·归家’项目的。”
陆江川手中的笔顿住了。他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周强:“哦?说什么?”
周强几步上前,将信件放在陆江川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纸张粗糙,字迹歪歪扭扭,带着浓重的乡土气息,落款处按着密密麻麻的红指印,触目惊心。
“主要是…城关镇马家洼和邻近几个村的村民,”周强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复述,“举报信上说…说县里引进这个食品厂,名义上是帮农民致富,实际上是要强占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河滩地。还说…项目用地补偿标准太低,是‘官商勾结’,‘贱卖农民命根子’!另外…还说食品厂建起来,会污染水源和空气,‘断子绝孙’……”
陆江川拿起最上面一封,目光扫过那些充满愤怒和恐慌的字句。“贱卖命根子”、“断子绝孙”……这些极具煽动性的字眼像淬毒的针,精准地扎在项目最敏感的神经上,也扎在陆江川的心头。他脸色沉了下来,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信访办什么态度?”陆江川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信访办老刘说…这事影响太大,联名信有好几封,涉及几个村上百户村民,还都按了手印…他不敢压,只能按程序转给分管领导批示,也抄送给了县委督查室…”周强的声音越来越低,“现在…估计张书记和王县长那边都知道了。”
王县长……陆江川眼神陡然锐利如冰锥。招商签约仪式上那场惨败,王有德颜面尽失,心腹李富贵更是被直接拿下,他岂能善罢甘休?这铺天盖地的“群众举报”,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精准、如此充满火药味,背后那只操纵的手,除了他王有德,还能有谁?这是明枪之后的暗箭!更毒,更阴险!
“知道了。”陆江川放下举报信,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周科长,你去把马家洼项目涉及的所有征地补偿文件、村民代表大会会议记录、公示材料,以及我们与福满香集团关于环保投入的详细条款,全部整理好,准备一份详实的说明材料。另外,通知县委督查室,明天上午,我会亲自带工作组下去核查。”
“是,陆主任!”周强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周强刚退出去,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陆江川接起。
“江川同志吗?我张明远。”书记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马家洼村民联名举报的事,知道了?”
“是,张书记,信访办刚转过来。”
“影响很坏啊!”张明远叹了口气,“‘寻味·归家’是县里今年的头号工程,也是省市领导都挂上号的重点项目!这才刚签约几天?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外面会怎么看我们河源的投资环境?福满香那边会怎么想?陈总要是看到这些‘断子绝孙’的举报,心里会怎么打鼓?”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江川,这件事,必须尽快、彻底、干净地解决!把影响压到最低!你要亲自抓,亲自下去!把问题查清楚,把道理给老百姓讲明白!该澄清的澄清,该处理的处理!绝不能让几封捕风捉影的信,毁了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发展机会!明白吗?”
“明白,张书记!我明天一早就带队下去!”陆江川声音坚定。
“好!记住,既要讲原则,也要讲方法!既要维护政策严肃性,也要注意安抚群众情绪!分寸,一定要把握好!”张明远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陆江川放下话筒,走到窗边。窗外,王有德那辆黑色的桑塔纳正缓缓驶出县委大院。隔着玻璃,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道投过来的、带着阴冷快意的目光。
县报编辑部里,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叶文婷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屏幕上打开的文档标题是:《“寻味”风波骤起,“归家”之路蒙尘?——聚焦马家洼村民联名举报事件(初稿)》。
她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着,迟迟敲不下去。昨天下午,她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对方声音急促而神秘,声称掌握了关于马家洼村民联名举报的重大内幕,约她晚上在城郊一个废弃砖窑见面。职业的敏感让她去了。在那个弥漫着尘土和腐朽气息的黑暗角落,一个裹着头巾、只露出眼睛的中年农妇,颤抖着塞给她一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旧笔记本,只留下一句“叶记者,求求你,给俺们做主!别信那些按手印的!”就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笔记本里,歪歪扭扭地记录着日期、人名、金额。某月某日,王二狗收了李镇长(李富贵)堂弟李三毛的块钱和两瓶酒,答应在信上按手印;某月某日,村东头老光棍孙瘸子被李三毛威胁,说不在信上按手印就把他偷偷在河滩地种树的事捅出去,还要拆他的棚子;某月某日,李三毛在村里小卖部放话,谁带头在信上签名按手印,就给谁家发两袋化肥……一笔笔,一桩桩,触目惊心!这哪里是村民自发请愿?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威逼利诱的构陷!矛头直指刚刚为河源立下大功的陆江川!
愤怒和寒意交织着涌上叶文婷的心头。她必须把真相写出来!陆江川在招商战场上浴血拼杀,绝不能在背后被这样肮脏的暗箭射倒!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报道的框架在她脑中迅速成型:导语点出举报事件的轰动性;第一部分详述举报信核心内容及对项目造成的恶劣影响;第二部分笔锋直转,抛出关键质疑——举报信背后是否存在组织操纵?她将巧妙地引用笔记本中部分模糊化处理的记录作为佐证(保护线人),采访几位被胁迫村民的录音(隐去姓名)作为支撑;第三部分则深入剖析征地补偿政策的公开透明性和环保条款的严格保障,驳斥举报信中的不实之词;最后呼吁相关部门彻查操纵者,还项目清白,还群众公道!标题也要改,改成更有力的:《谁在幕后按下“血手印”?——马家洼联名举报疑云调查》!
写完最后一个字,叶文婷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点击打印。打印机发出规律的沙沙声,如同她此刻坚定而澎湃的心跳。她拿起还带着墨粉余温的稿件,走向主编室。她相信,真相的力量足以刺破任何阴霾。
主编室的门虚掩着。叶文婷刚要敲门,里面传来刻意压低却难掩尖锐的争吵声。
“……老刘!这稿子绝对不能发!”是副主编钱进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油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你知不知道这牵扯到谁?王县长!还有他背后那些人!陆江川是风头正劲,可他根基稳不稳还两说!你这时候让文婷捅这个马蜂窝?是想把咱们县报架在火上烤吗?”
“钱进同志!新闻工作者的天职是什么?是揭示真相!”主编刘建国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文婷的调查扎实,证据链清晰!举报信明显有问题,背后有黑手!这是关系到县里重点项目能否顺利推进,关系到公平正义的大事!我们报纸不发,谁发?难道任由谣言满天飞,让干事的人寒心?”
“老刘!我的大主编!你清高!你了不起!”钱进的声音拔高了,带着嘲讽,“可你也要为报社几十号人想想!为咱们县报的生存环境想想!王县长分管宣传口!咱们的经费、编制、评优评先,哪一样不要看他的脸色?你得罪了他,咱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喝西北风吗?再说了,”他语气一转,压低声音,“你想想叶文婷的身份!她和陆江川什么关系?全报社谁不知道?她写这个稿子,本身就带着立场!就算内容没问题,别人也会说我们县报是陆江川的喉舌!是公报私仇!这影响多坏?”
门外的叶文婷,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凝固了。钱进的话,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她和陆江川的关系……竟成了攻击她和这篇报道的武器?
“文婷的稿子,我审过了!客观公正,用事实说话!至于她和陆江川的关系,”刘主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那是她的私事!不能成为剥夺她报道真相权利的理由!这篇报道,不仅代表叶文婷个人,更代表我们河源县报的立场和担当!这个马蜂窝,我刘建国捅定了!天塌下来,我顶着!”
“你……”钱进似乎被噎住了,半晌,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好!好!刘建国!你有种!我看你能顶多久!”脚步声重重响起,向门口而来。
叶文婷猛地后退一步,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钱进怒气冲冲地拉开门,脸色铁青地走了。叶文婷看着主编室虚掩的门,手里攥着的稿纸边缘已被汗水浸湿。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敲响了门。
“请进。”
叶文婷推门进去,将稿件放在刘建国的办公桌上。刘建国抬头看着她,目光复杂,有欣赏,有担忧,更有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主编……”
“稿子我看过了,”刘建国打断她,拿起红笔,在标题《谁在幕后按下“血手印”?》下面重重划了一道粗线,“写得好!有胆识!有担当!明天,头版头条!位置我给你留着!”他顿了顿,看着叶文婷清澈却坚定的眼睛,“文婷啊,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做好面对风雨的准备。你……怕不怕?”
叶文婷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怕。我只怕真相被埋没。”
吉普车在通往马家洼的黄土路上颠簸,扬起漫天烟尘。路两旁是望不到头的麦田,新绿刚刚覆盖了冬日的枯黄,生机与贫瘠交织。陆江川坐在副驾,眉头紧锁,翻看着周强整理的征地补偿材料。后面跟着一辆面包车,坐着县委办、国土局和信访办联合工作组的成员。
“陆主任,前面就是大王庄了,举报信里闹得最凶的几个‘带头人’,都是这个村的。”开车的周强指着前方一片低矮的村落说道。
车子刚进村口,就被一群人拦住了。人群大约二三十个,男女老少都有,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穿着皱巴巴西装、眼神闪烁的男人,正是举报信里签了名的“带头人”之一,王二狗。
“停车!停车!”王二狗挥舞着手臂,嗓门很大,带着刻意煽动的腔调,“县里的领导来了!大家快过来!我们要讨个说法!”
人群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领导!俺们的河滩地不能占啊!那是俺们的饭碗!”
“补偿款太低了!打发叫花子呢!”
“食品厂一建,臭水毒气,俺们还活不活了?”
“你们当官的就知道往自己兜里捞钱,不管俺们老百姓死活!”
声音嘈杂混乱,充满了愤怒和不安。几个情绪激动的老汉和妇女甚至开始拍打车窗玻璃,唾沫星子几乎溅到陆江川脸上。工作组的几个年轻干部哪里见过这阵势,脸色都有些发白。
陆江川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平静地扫视着群情激愤的村民。他的目光沉静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竟让最前面几个叫嚷得最凶的人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
“乡亲们,”陆江川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嘈杂,穿透烟尘,“我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陆江川,负责‘寻味·归家’项目的具体工作。今天来,就是专门来听大家说话,给大家解决问题的。”
他走到人群前面,指了指村头一棵大槐树下的石碾子:“大家别挤在这儿,挡着路。咱们到那边树荫下,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好不好?一个一个说。我保证,今天大家说的话,我陆江川和后面这些同志,都认真听,认真记!合理的诉求,我们一定解决!”
他语气平和,态度诚恳,没有半点官架子。躁动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些,相互看看,在王二狗的带领下,迟疑地跟着陆江川走向树荫下。工作组的人立刻搬来几个马扎,又拿出笔记本和录音笔。
陆江川坐在石碾上,示意村民也找地方坐。他先拿出几份盖着大红印章的文件,是县政府关于马家洼地块征收的公告和补偿标准细则。
“大家关心的补偿标准,”陆江川举起文件,声音沉稳有力,“白纸黑字,政府公告,清清楚楚。每亩滩涂地,补偿金额是XXXX元,这个标准,是严格按照省里最新的征地补偿指导价,结合我们县里土地等级和基准地价,经过县人大审议通过的!绝对不存在任何克扣!而且,”他加重语气,“所有补偿款,都会由县财政直接拨付到被征地农户的‘一卡通’账户上!任何人,任何环节,都休想截留一分一厘!”
接着,他又拿出福满香项目环保投入的详细清单和效果图:“关于大家担心的污染问题,我理解!谁不想自己的家乡山清水秀?所以,我们和福满香集团在合同里,把环保条款写得最死!投资最大!”他指着效果图上醒目的污水处理厂标志,“看到没有?这个污水处理厂,是项目一期就同步建设的!处理能力远超设计产能!排放标准达到国家最严格的特别排放限值!比省城大厂的标准都高!”他又指向规划图上的大片绿地,“厂区周围,设置至少五十米宽的防护绿化隔离带!噪音、粉尘、废气,都有最先进的治理设备!县环保局会安装小时在线监测设备,数据直接连到省环保厅!谁敢偷排,罚到他倾家荡产,责任人直接坐牢!”
他一条条,一款款,讲得清晰透彻,用的是最朴实的语言,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许多村民听着听着,脸上愤怒的表情渐渐被疑惑和思考取代。那些所谓的“污染”、“补偿低”的恐慌,在陆江川摆出的事实和政策面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陆…陆主任,”一个蹲在地上的老汉怯生生地开口,“你说的…是真的?那补偿款…真能一分不少打到俺卡上?那厂子…真不会排毒水?”
“大爷,千真万确!”陆江川看着老汉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补偿款,过几天第一批就会开始发放!到时候,您拿着身份证和银行卡,去镇上的信用社一查就知道!至于厂子,”他指了指身后工作组里环保局的人,“这位是县环保局的李科长,专门负责监管这个项目!您要不信,以后厂子建起来,您天天去他办公室盯着他查数据都行!”
老汉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点光,咧开没牙的嘴笑了:“那…那敢情好…”
“好个屁!”一直阴沉着脸躲在人群后面的王二狗突然跳了出来,指着陆江川的鼻子,唾沫横飞,“姓陆的!你少在这儿花言巧语!你们当官的,就会画大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知道背地里搞什么鬼!俺们不信!这地,不能征!谁征,俺们就跟谁拼命!”他挥舞着胳膊,试图再次煽动情绪。
陆江川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如同冰锥刺向王二狗:“王二狗同志,你口口声声代表村民,那我问你,你家的地在征收范围内吗?”
王二狗一愣,眼神闪烁:“我…我家的地…在边上…”
“在边上,离得远着呢!”旁边一个快言快语的大婶插嘴道,“二狗子,你家那几亩薄田,离河滩八丈远!征也征不到你头上!你在这儿瞎起什么哄?”
人群里响起几声窃笑。王二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煽动村民阻挠县里重点项目建设,散布不实谣言,”陆江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字字砸在王二狗心头,“你收没收好处?受没受人指使?你以为,煽动群众对抗政府,法律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王二狗被陆江川那洞穿一切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再听到“法律”二字,腿肚子都开始哆嗦,色厉内荏地嚷道:“你…你血口喷人!俺…俺不跟你说了!”说完,竟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
树荫下,气氛彻底变了。村民们看向陆江川的眼神,从愤怒、怀疑,变成了敬畏和一丝信服。接下来的沟通顺畅了许多。工作组详细记录了村民们提出的关于青苗补偿、失地农民培训等实际问题,陆江川现场拍板能解决的立刻解决,需要研究的限期答复。
离开大王庄时,已是夕阳西沉。陆江川坐在车上,疲惫地揉着眉心。今天算是初步稳住了局面,撕开了王二狗这个突破口。但王有德的反扑绝不会就此停止。他必须尽快拿到王二狗背后受指使的确凿证据!
“周强,回城后,你立刻联系公安局经侦的同志,”陆江川闭着眼吩咐,“请他们秘密调查王二狗最近的经济往来,特别是与李富贵、李三毛,以及…与王县长亲属之间是否有异常资金流动。要快,要隐蔽!”
“是,陆主任!”周强应道。
车子驶入一片相对僻静的丘陵地带,两侧是茂密的杂树林,光线迅速暗了下来。陆江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连日的高压和奔波,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就在他意识有些模糊之际——
“砰!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猛地炸开!
吉普车右侧的车窗玻璃被一块从路边树林里飞出的、足有拳头大小的石头狠狠砸中!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布满整块玻璃!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溅射进来!
“啊!”开车的周强惊叫一声,下意识猛打方向盘!车子在狭窄的土路上剧烈地扭动!
“小心!”陆江川在巨响袭来的瞬间,出于本能猛地向左侧扑倒,同时伸手去抓方向盘!但还是晚了一步!
“哐当!嘎吱——!”
失控的吉普车一头撞在路边一棵碗口粗的杨树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车身猛地一震!引擎盖瞬间变形翘起!白烟从缝隙中冒出!
陆江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左侧身体上,剧痛瞬间从肩膀蔓延开来!额头重重磕在前挡风玻璃框上,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视线。耳边是周强痛苦的呻吟和车辆零件扭曲的呻吟声。
“周强!周强!”陆江川忍着剧痛,解开安全带,摇晃着身边的周强。周强趴在方向盘上,额角流血,人已经昏迷过去。
陆江川挣扎着推开车门,踉跄着下车。暮色四合,土路上一片死寂,只有车子引擎盖下发出的滋滋漏液声和树林里风吹过的呜咽。袭击者早已不见踪影。他捂着剧痛的左肩,摸了一把脸上的血,靠在冰冷的车身上,喘息着,掏出手机,屏幕也裂了纹。他咬着牙,拨通了县委值班室的电话。
“喂!我是陆江川!在去马家洼返回途中,大王庄以西三公里处遭遇不明袭击!车辆损毁,司机重伤昏迷!请求立刻支援!通知公安局!快!”
放下电话,剧烈的眩晕感袭来。左肩的疼痛如同火烧,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他背靠着冰冷的车身,滑坐到满是尘土的地上,仰头望着暮色沉沉的天空。寒意,顺着脊背,一丝丝爬上心头。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王有德…终于亮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县医院急诊科的灯光,白得刺眼。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陆江川半躺在观察室的病床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固定,额角的伤口已经缝合,贴着一块纱布。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显得苍白。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叶文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显然是从报社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微凉和油墨的气息。当她看到病床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的陆江川时,脚步猛地顿住了。那双总是闪烁着聪慧和沉静光芒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水汽,嘴唇微微颤抖着,所有在报社面对施压时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一步步走到床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眶迅速地红了。灯光下,陆江川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强忍的泪水和无法掩饰的心疼。
“你…你怎么来了?”陆江川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额头的伤口,疼得吸了口凉气。
“你出事了,我能不来吗?”叶文婷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受伤的肩膀,手指轻轻拂过他额角纱布的边缘,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还疼吗?”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
陆江川摇摇头,想说不疼,可对上她那双盛满担忧和泪水的眼睛,所有逞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停留在自己脸颊旁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用力地握紧,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没事,都是皮外伤。”陆江川的声音低沉沙哑,“周强怎么样?”
“他伤得重些,脑震荡,肋骨骨裂,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在隔壁观察。”叶文婷低声说,目光依旧胶着在他苍白的脸上,“到底怎么回事?公安局怎么说?”
陆江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将遇袭的经过和自己的判断简单说了一遍。叶文婷听得心惊肉跳,手指不自觉地反握紧了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掌心。
“王有德!他疯了!”叶文婷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后怕,“为了扳倒你,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是谋杀!”
“狗急跳墙罢了。”陆江川冷笑一声,随即感受到叶文婷指尖的冰凉和颤抖,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怜惜和愧疚,“对不起,文婷,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叶文婷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热而湿润,“你知不知道…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我差点……”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紧紧攥着他的手,仿佛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灯光勾勒着叶文婷清秀而此刻写满担忧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陆江川看着她,看着这个在他最狼狈、最危险时总是第一时间出现的女子,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滚烫炽热的情意。一路走来,从河东乡的初识,到县委大院的并肩,再到招商战役中的默契支持,以及此刻劫后余生的依偎……过往的点点滴滴,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心中那道刻意筑起的、名为“克制”的堤坝。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攫住了他。他不再犹豫,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用力一带,将叶文婷拉向自己。叶文婷猝不及防,低呼一声,身体前倾,几乎伏在了他的胸前。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额发。
“文婷…”陆江川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坚定,在她耳边响起,“以前,我不敢。怕这官场险恶,怕这前路未知,怕自己给不了你安稳,反而连累你担惊受怕…可是现在,”他顿了顿,手臂收得更紧,“我明白了,无论前路是荆棘还是深渊,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踏实,才觉得有力量走下去。我不想再等了,也不能再等了。”
他微微侧头,温热的唇印上她光洁的额头,带着劫后余生的珍重和炽热的情意。
“叶文婷,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的声音如同誓言,砸在叶文婷的心尖上。
叶文婷的身体在他怀中轻轻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巨大的幸福和酸楚交织的冲击。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迎上他深邃而灼热的目光。那目光里,有疲惫,有痛楚,但更多的是破开阴霾的坚定和无尽的温柔。
没有犹豫,没有矜持。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嘴角却绽放出一个带着泪花的、无比明媚的笑容。她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未受伤的右肩,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混合着药水和汗味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好…陆江川,我答应你。”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刀山火海,我陪你。”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甜言蜜语。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在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劫后,两个灵魂紧紧相拥,用最朴素的承诺,为这段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感情,落下了最郑重的注脚。窗外的月光悄然探入,温柔地洒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
“咳咳…”门口传来两声刻意的轻咳。
两人如同受惊的鸟儿,迅速分开。叶文婷红着脸站直身体,慌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陆江川也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进来的是护士,手里端着换药的托盘。“陆主任,该换药了。”护士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显然看到了刚才温情的一幕。
“好,麻烦你了。”陆江川点点头。
叶文婷连忙让开位置,脸上红晕未消。她走到床头柜边,想给陆江川倒杯水。目光无意间扫过柜子上那份被折叠起来的《中原日报》(省报)——是刚才护士随手放在这里的。
省报的头版下方,一个不算起眼却足够醒目的标题映入她的眼帘:《河源招商破局记:年轻官员的智慧与担当》。副标题是:记河源县委办副主任陆江川成功引进港资“寻味·归家”项目。
叶文婷的心猛地一跳!省报竟然这么快就报道了?还用了“年轻官员”、“智慧与担当”这样充满褒奖的措辞?她下意识地拿起报纸,快速浏览正文。文章详述了陆江川如何临危受命、如何捕捉港商情感共鸣点、如何用法律武器化解环保质疑、最终促成项目签约的过程,文笔老练,评价极高,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这位基层年轻干部的欣赏和期许。
这报道对此刻深陷举报风波和遇袭危机的陆江川来说,无异于一场及时雨!一份强有力的背书!叶文婷心中涌起巨大的惊喜,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文章末尾的署名栏——
记 者:林 薇
林薇?!
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击中了叶文婷!她脸上的红晕和惊喜瞬间褪去,血色尽失!她猛地抬头看向病床上的陆江川。
陆江川正微微侧头配合护士换药,似乎感觉到了叶文婷目光的异常,也转头看了过来。当他看到叶文婷手中展开的《中原日报》,以及她脸上那震惊、疑惑、甚至带着一丝苍白的表情时,目光也瞬间定格在报纸的署名栏上。
林薇!
那个在签约庆功宴深夜打来神秘电话,留下“省城见”三个字的女人!
她的报道,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在他最需要声援的时刻,落在了省报最醒目的位置!
护士换好了药,端着托盘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陆江川和叶文婷两人,空气却仿佛凝固了。省报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那个清冷的名字静静地躺在纸上,却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走了所有的声音和温度。
叶文婷拿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她看着陆江川,眼神复杂,有询问,有不安,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受伤。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陆江川的目光从报纸上抬起,迎上叶文婷的视线。他读懂了她的所有情绪。他伸出手,不是去接报纸,而是再次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他的眼神深邃如海,有震惊,有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坦荡的凝重。
“文婷,”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个名字…就是那天晚上电话里的人。”他没有任何隐瞒,直视着她的眼睛,“她是谁?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顿了顿,语气无比坚定,“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刚才对你说过的话,更不会改变你我的约定。”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去她眼角残留的一点湿润:“我的‘家’在这里,在河源,在你身边。‘省城见’?呵,”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那就见见好了。我倒要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叶文婷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量和话语中的无畏,心中的不安和疑虑渐渐被一种更强大的信任和并肩作战的决心所取代。她反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目光重新变得清澈而坚定。窗外的月光,似乎也重新变得温柔起来,静静流淌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照亮着前路未知的征途。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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