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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tword1周前 (11-04)小说文章4
谢娜:我可以控制我的光

鞭炮声炸得我耳膜生疼。

红色的纸屑像下了一场血雨,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我姐林晚,穿着一身繁复的凤穿牡丹嫁衣,头顶着沉甸甸的金丝凤冠,正由喜娘搀扶着,一步步走向门口那顶八抬大轿。

她步子很稳,背挺得笔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周围邻居的赞叹声、艳羡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哎哟,老林家真是好福气,大女儿嫁进沈家,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沈家公子沈言,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一表人才,自己还开了公司,前途无量啊!”

“林晚这丫头,从小就出挑,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命也好。”

我妈王桂芬女士,穿着一身崭新的紫红色旗袍,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正忙不迭地给街坊邻里散着喜糖和红包。

“同喜同喜,大家多沾点喜气!”

一片喜气洋洋。

只有我,站在人群的角落里,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

我死死地盯着林晚的背影,盯着她头上的凤冠,那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晃得我眼睛发酸。

上一世,就是在这里,我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去。

我拽住林晚的胳膊,声嘶力竭地质问她:“为什么是你?该嫁给沈言的人是我!是我!”

我闹得天翻地覆,把所有人的脸面都踩在了脚下。

我记得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不知廉耻的疯子。

我爸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打得我口鼻出血。

林晚呢?她只是泫然欲泣地看着我,那眼神,既委屈又无辜,仿佛我才是那个夺走她一切的恶人。

而沈言,我心心念念的沈言,他只是皱着眉头,用一种全然陌生的、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我。

那场婚礼,最终变成了一场闹剧。

沈家丢了脸,我们林家也成了整个小区的笑柄。

从那以后,我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父母觉得我丢尽了他们的脸,对我非打即骂。

林晚虽然没嫁成,但所有人都同情她,认为是我的嫉妒心毁了她的幸福。

而我,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蹉跎了十年。

十年后,我听说林晚嫁了一个比沈言家世更好的男人,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而沈言,他一直没有结婚,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我只能在财经杂志上仰望的人物。

我呢?我被父母草草嫁给了一个嗜赌的男人,被家暴,被折磨,最后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里,病死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

死的时候,我才三十岁。

骨瘦如柴,浑身是伤。

重来一世,回到这个决定命运的交叉口。

我还能做什么?

我还能像上辈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吗?

不。

我不会了。

那太蠢了。

那种飞蛾扑火般的愚蠢,我尝过一次就够了。

所以,我只是站着,静静地看着。

看着我那“完美”的姐姐,走向她“完美”的姻缘。

喜娘已经掀开了轿帘,林晚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轿凳。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能听见的,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沉重而压抑。

只要她坐进去,轿帘一放,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的人生,将会在另一条轨道上,重新开始。

没有沈言,没有那场毁掉我一切的闹剧。

我会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

可就在这时,一道锐利的目光,穿透了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下意识地抬头。

是沈言。

他今天也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

可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有疑惑,有不解,还有一丝……焦躁?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们……很熟吗?

上一世的记忆太过混乱,我只记得我疯狂地迷恋他,搜集他的一切信息,把他当成神祇一样仰望。

可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集。

他为什么会认识我?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不过三秒。

林晚已经完全坐进了轿子里,喜娘正要放下轿帘。

唢呐声再次拔高,尖锐得刺耳。

起轿了。

我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我转身,想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等一下!”

一声清冽的断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循声望去。

我也愣住了,回过头。

沈言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正要抬轿的轿夫。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有看轿子里的林晚,甚至没有看我那已经惊呆了的父母。

他的眼睛,像两把淬了火的刀子,直直地扎向我。

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周围的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路。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想干什么?

他要做什么?

上辈子,他明明那么讨厌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我。

这辈子,为什么……

他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松木香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薇。”

他叫了我的名字。

不是林晚,是林薇。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怎么会……

“为什么?”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不闹?”

我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叫……为什么不闹?

他希望我闹吗?

他希望我像上辈子一样,像个泼妇一样冲上去,毁掉他的婚礼吗?

他疯了吗?

周围的邻居们也全都傻眼了,窃窃私语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

“新郎官怎么不过去接新娘子,反而来找小姨子了?”

“他刚刚说什么?为什么不闹?这是什么话?”

我妈王桂芬最先反应过来,她脸上那朵菊花瞬间凋谢了,换上了一副惊恐又愤怒的表情。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将我拽到她身后。

“沈言!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你和我们家晚晚大喜的日子,你跑来找薇薇做什么?”

我爸也黑着脸跟了过来,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沈公子,有什么话,我们先进去说,别让街坊邻里看了笑话。”

沈言却根本不理他们。

他的目光,依然死死地锁在我的脸上。

那目光里,有太多的东西。

失望,愤怒,委屈,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深切的悲伤。

“我问你话呢!林薇!”他像是没听见我父母的话,又往前逼近了一步,“你为什么不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他?

我什么时候……

等等。

上一世,我确实在日记里,在朋友面前,无数次地表达过我对他的爱慕。

可我从来没有,亲口对他说过。

他怎么会知道?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沈先生,请你自重!今天是你和我姐姐的婚礼!”

“我姐姐?”沈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他指了指那顶红得刺眼的轿子。

“你姐姐?”

“林薇,你告诉我,从始至终,我想娶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耳边,在所有人心里,轰然炸开。

轿帘“唰”的一声被掀开了。

林晚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此刻一片煞白,毫无血色。

她头上的凤冠歪了,几缕头发散落下来,狼狈不堪。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妈也彻底傻了。

她张着嘴,看看沈言,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沈言……你,你是不是喝多了?你今天的新娘是晚晚啊!是我们家晚晚啊!”

“是吗?”沈言冷笑一声,他忽然抬手,从胸前那朵大红花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小小的、被塑封起来的卡片。

卡片上,画着一只笨拙的、正在啃着竹子的小熊猫。

画工很幼稚,线条歪歪扭扭。

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我画的。

高三那年,我们学校组织去写生,就在沈言他们大学旁边的公园。

我看见了他。

他穿着白衬衫,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书,阳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我当时就看呆了。

我不敢上前,只敢躲在画架后面,偷偷地画他。

可我画不好人,画出来的他,像个火柴人。

我一气之下,就在画纸的背面,随手涂鸦了这只小熊猫。

后来,一阵风吹来,把我的画纸吹跑了。

我慌忙去追,可那张画纸,正好落在了他的脚边。

我当时窘迫得想死,涨红了脸,跑过去捡。

他弯腰,比我先一步捡了起来。

他看到了正面的火柴人,又看到了背面的小熊猫。

我至今都记得他当时的表情。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极浅、极淡的笑。

“你画的?”他问我。

我当时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抢过画纸就跑了。

我以为那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

我甚至快要忘了这件事。

可他……

他竟然还留着。

他竟然,把这只丑得要死的小熊猫,做成了卡片,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新郎服里。

“这个,是你画的吧?”沈言举着那张卡片,眼睛红得吓人,“高三那年,在青湖公园。”

我的心跳,彻底乱了。

“我后来去找过你很多次。”

“我去你们学校打听,他们说美术班有两个姓林的姐妹,一个叫林晚,一个叫林薇。”

“林晚是校花,是风云人物,所有人都认识她。”

“而你,林薇,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存在感。”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我托人去你家提亲,我说,我想娶林家的女儿。”

“我以为,他们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送去的聘礼里,有一套定制的画具,还有一本绝版的画册。我以为,你会明白。”

“订婚宴上,你没有来。他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相信了。”

“后来,我们见过几次。在家庭聚会上。你总是躲着我,看见我就像看见了鬼。”

“我以为你害羞,我以为你只是……性格内向。”

“我给你发信息,你从来不回。”

“我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永远是你姐姐。”

“她说,你在忙,你在学习,你不方便。”

“她说,有什么事,跟她说也是一样的。”

“她说,你们姐妹的感情,好得像一个人。”

沈言每说一句,我妈和林晚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我的心,也跟着一寸寸地往下沉。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上一世,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沈言爱的是我姐姐,以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我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林晚身上,发泄在了我自己身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一场由我的亲生母亲和亲姐姐,联手为我打造的,骗局。

那些画具,那本画册,我从来没有见过。

那些信息,那些电话,我也从来没有收到过。

王桂芬女士,我的好妈妈。

林晚,我的好姐姐。

她们用“为我好”的名义,用“姐妹情深”的幌子,轻而易举地,就偷走了我的人生。

而我,这个愚蠢的、可悲的林薇,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甚至在重来一世后,还想着要成全她们,要退出她们“完美”的生活。

何其可笑!

何其荒唐!

“所以,我一直在等。”

沈言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里的悲伤,浓得快要溢出来。

“我等了这么久,等到今天,我以为,你总会做点什么。”

“我以为,你至少会像那天在公园里一样,冲过来,把属于你的东西,抢回去。”

“可是你没有。”

“你就像一个局外人,冷冰冰地看着。”

“林薇,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猩红着眼睛,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三个字。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那一瞬间,上一世所有的委屈、不甘、痛苦,和这一世的震惊、愤怒、荒谬,全都交织在一起,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我不是不想闹。

我只是,不敢了。

我怕了。

被伤得太深,痛得太久,我已经失去了闹的勇气和力气。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痛苦和绝望,忽然觉得,他也好可怜。

我们都是这场骗局里的,傻子。

“不……”

我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不是的。”

我喜欢过你。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愿意用我的一切,去换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只是,我那卑微又汹涌的喜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我最亲的人,亲手掩埋了。

我的回答,像一个开关。

沈言眼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

他忽然伸手,一把将我拽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整个人都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撞得生疼。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疯了!真是疯了!”我妈尖叫起来,冲上来想把我拉开。

“沈言!你放开我妹妹!你给我放开!”林晚也从轿子里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想撕开我们。

可沈言抱得太紧了。

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用尽全身的力气,守护着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

我听到他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是我,林薇。”

“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

“你闹啊,你为什么不闹?”

“只要你闹,我就带你走。”

“天涯海角,我都带你走。”

那一天,我们林家,再次成为了整个小区的笑柄。

只不过,这一次的剧本,和上一世,截然不同。

婚礼理所当然地告吹了。

沈家的人很快就赶到了,沈言的父母,脸色铁青。

他们没有当众发作,只是带着沈言,和我父母,进了屋。

我被沈言死死地攥着手腕,也被带了进去。

林晚被她未来的婆婆,也就是沈言的母亲,用一种极度轻蔑和厌恶的眼神扫了一眼后,便再也没人理会她。

她一个人,穿着那身滑稽的嫁衣,站在院子里,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

屋子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我爸林建国,一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妈王桂芬,则彻底爆发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的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啊!”

“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一个一个的,都不让我省心啊!”

“晚晚的婚事就这么被你搅黄了,你满意了?你开心了?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怨毒的眼神剜着我,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上一世,面对她这样的指责,我会愧疚,会自责,会觉得都是我的错。

可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脸面?

在她为了攀附权贵,偷换女儿的人生时,她怎么不想想脸面?

“妈。”我冷冷地开口,“脸面,不是早就被你亲手丢掉了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准确地刺中了王桂芬的要害。

她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从你和姐姐联手欺骗沈家,欺骗我的那一刻起,我们林家,就没什么脸面可言了。”

“你胡说!”王桂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从地上跳了起来,“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为我好,就是把我喜欢的人,推给我姐姐?为我好,就是把我应得的聘礼,藏起来?为我好,就是截断我所有的联系,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王桂芬女士,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

“你不过是觉得,林晚比我更优秀,比我更漂亮,比我更能给你长脸,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更好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

“包括,偷来的人生!”

我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剥开了她伪善的面具,露出了底下最自私、最丑陋的内里。

王桂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你……你这个不孝女!我白养你了!”她气急败坏,扬手就要朝我脸上打来。

但她的手,在半空中就被截住了。

是沈言。

他一直沉默地站在我身边,此刻,他牢牢地抓着王桂芬的手腕,眼神冷得像冰。

“林伯母,”他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谈的,不是谁孝顺谁的问题。”

“而是,欺诈的问题。”

“欺诈”两个字,让林建国和王桂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沈言的父亲,沈董事长,一直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嗑哒”声。

“老林啊,”他慢悠悠地开口,“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我一直很欣赏你,觉得你是个本分人。”

“可今天这事,你们林家办得,确实不地道。”

“我们沈家要娶的,是能画出那只熊猫的姑娘。从头到尾,都是她。”

他指了指我。

“你们倒好,给我们来了个偷梁换柱。”

“怎么?是觉得我们沈家好欺负,还是觉得我儿子眼瞎?”

沈董事长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林建国夫妇的心上。

林建国“噗通”一声,差点跪了下去。

“沈……沈董,误会,都是误会……”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是……是这个婆娘,她糊涂啊!都是她自作主张!”

他毫不犹豫地,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王桂芬身上。

王桂芬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嘴唇抖了抖,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是瘫软在了地上。

这就是我的父母。

一个自私虚荣,一个懦弱无能。

上一世,我怎么会为了这样的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爸,”沈言忽然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这件事,和林伯父林伯母关系不大。”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他。

“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和歉意。

“是我没有一开始就弄清楚,是我太想当然,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所以,责任在我。”

“爸,妈,今天这门婚事,必须作废。”

“我要娶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单膝跪地。

我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

里面没有钻戒。

而是一枚小小的、用银杏叶做成的书签。

叶脉清晰,形态优美,被一层透明的树脂封存着,顶端还系着一根红色的丝线。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想了很久,我想,你喜欢画画,应该也喜欢看书。”

“这片银杏叶,是我去年秋天,在青湖公园,你画画的那棵树下捡的。”

“我把它做成了书签,想着,有一天,能亲手送给你。”

“林薇,”他抬起头,仰望着我,眼里的光,比星辰还要璀璨,“我知道,今天这一切,很荒唐,很可笑。”

“我知道,他们伤害了你,我也……让你失望了。”

“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我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保护你,对你好的机会。”

“林薇,你愿意……嫁给我吗?”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见的,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我看着他,看着他单膝跪地的身影,看着他手里那枚独一无二的书签,看着他眼里那份小心翼翼的、真诚的期盼。

上一世,我做梦都想要的场景,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以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方式,实现了。

我该怎么办?

答应他吗?

可是,上一世的痛苦和绝望,像一道道深深的烙印,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我真的,还有勇气去爱吗?

我真的,配得上这份迟来的深情吗?

我犹豫了。

我的沉默,让沈言眼里的光,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他嘴角的弧度,也慢慢地垮了下来。

“你……不愿意吗?”他低声问,声音里充满了失落。

“不。”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摇了摇头。

然后,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说道:

“沈言,你站起来。”

他愣住了。

“我不喜欢你跪着的样子。”我说。

“我喜欢的人,应该是站着的,顶天立地的。”

“而且,”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迎上他错愕的目光,“求婚这种事,不应该是你说了算。”

“至少,也要等我准备好了,不是吗?”

我说完,没再看他,也没再看我那已经石化了的父母。

我转身,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屋子。

我需要呼吸。

我需要,重新思考我的人生。

我走出院子的时候,林晚还站在那里。

她身上的嫁衣,已经有些凌乱了。

脸上的妆,也哭花了。

看到我出来,她像是被踩了电门一样,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有嫉妒,有怨恨,还有一丝……迷茫。

“林薇,”她叫住我,声音沙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知道什么?知道你们的计划?还是知道,沈言喜欢的人,是我?”

“……”林晚沉默了。

“林晚,”我轻声说,“上一世,我恨你,恨到想跟你同归于尽。”

“我以为,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可现在我才明白,你什么都没有抢走。”

“因为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

“你只是一个,捡走了别人东西的小偷而已。”

“不!我不是!”林晚尖叫起来,“我没有!是妈!是妈说沈言喜欢的是我!是她说你配不上他!”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沈言送来的画具和画册呢?也是妈让你收起来的?沈言打来的电话呢?也是妈让你假装是我去接的?”

“林晚,你不用再演了。”

“你和我,我们都心知肚明。”

“你不是无辜的。你只是,比我更会演戏而已。”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你扮演着完美姐姐的角色,享受着父母所有的偏爱,心安理得地,拿走一切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一块糖,一件新衣服,一个上大学的名额……”

“现在,又是一个男人。”

“林晚,你不累吗?”

我终于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靠着偷窃和扮演得来的人生,你真的,过得开心吗?”

林晚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开心吗?

上一世,她确实嫁得很好,可我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却是她丈夫在外面彩旗飘飘,她只能在家独守空房,靠着不停地生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那样的生活,真的就是她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的人生,从今天起,我自己做主。”

“至于你,”我看着她,“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不再停留,大步离开了这个家。

这个囚禁了我两辈子的牢笼。

我没有地方可去。

身无分文。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天黑。

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在一个小时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忽然觉得一阵茫然。

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沈言,我能做什么?

我该去哪里?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缓缓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了沈言那张英俊却带着几分疲惫的脸。

“上车。”他说。

我没动。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戒备,“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我还是没动。

他叹了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在我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还热乎乎的纸袋。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纸袋里,是一个烤红薯。

很香,很甜。

是我最喜欢的那家店卖的。

我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闷声问。

“我一直跟着你。”他轻声说。

我愣住了。

“从你离开家,我就一直跟着。”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我怕你想不开。”

我低下头,剥开红薯皮,狠狠地咬了一口。

很烫,烫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没那么脆弱。”我说,声音含糊不清。

“我知道。”他笑了笑,“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只是并肩坐着,看车来车往。

一个啃着红薯,一个安静地陪着。

城市的霓虹,在我们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过了很久,我才把一个红薯啃完。

“沈言,”我开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今天,说了那些话。”

“也谢谢你,还记得那只熊猫。”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我会在自我厌弃和悔恨中,浑浑噩噩地,过完这重来的一生。

是他,像一道光,劈开了我混沌的世界。

“那不是你的错。”他说。

“我知道。”

“所以,你……”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等我准备好。”

“好。”他松了一口气,笑了,“我等你。”

“多久都等。”

那天晚上,沈言没有送我回那个家。

他把我带到了他名下的一套公寓。

公寓很大,很干净,装修是那种极简的冷淡风。

“你先住在这里。”他把钥匙放在我手里,“这里很安全,没人会来打扰你。”

“我……”我有些犹豫。

“别拒绝。”他打断我,“就当是……我提前支付的,追求你的成本。”

他这个理由,让我无法反驳。

“那你呢?”我问。

“我就住在隔壁。”他指了指对面的门,“有事随时叫我。”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这个男人,他总是能用一种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来表达他的关心。

“沈言,”我叫住正要离开的他。

“嗯?”

“你今天……为什么会那么肯定,我会闹?”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我不是肯定。”

“我只是在赌。”

“赌你心里,还有我。”

“如果……如果我真的没闹呢?如果我真的就那么看着我姐姐嫁给你呢?”

沈言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那我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梦醒了,我就娶一个,不爱的人,过完这一生。”

“反正,没有你,娶谁,都一样。”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酸涩,又带着一丝丝的甜。

从那天起,我住进了沈言的公寓。

我没有再回过那个家,也没有再见过我的父母和姐姐。

听说,沈家最终没有追究林家的欺诈责任,但两家的关系,算是彻底完了。

沈言退了婚,把所有聘礼,原封不动地,都拉了回来。

小区里传得沸沸扬扬。

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我不知廉耻,抢了姐姐的未婚夫。

有说林家家教不严,养出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妈气得病倒了,我爸终日唉声叹气。

林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没出门。

这一切,都是沈言告诉我的。

他每天都会过来,给我带各种好吃的,然后,状似无意地,跟我汇报林家的最新动态。

我听着,心里没什么波澜。

那些人,那些事,仿佛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了。

我开始找工作。

上一世,我浑浑噩噩,一事无成。

这一世,我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我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店。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沈言。

他听了,眼睛一亮。

“好啊!”他说,“我支持你!”

“启动资金,我来出!”

“不行。”我立刻拒绝,“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靠自己。”

“那……我入股,行不行?”他换了一种方式,“我只当个甩手掌柜,分红都给你。”

我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沈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穷,很可怜?”

他愣住了,连忙摆手:“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只是……我只是想帮你。”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但是,沈言,我想靠我自己。”

“我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

“而不是,作为一个需要你资助,需要你同情的,菟丝花。”

沈言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我明白了。”

我没有启动资金,就先从最基础的做起。

我在一家西点培训班报了名,从零开始学习烘焙。

每天,我天不亮就起床,挤公交去上课。

晚上,又练习到深夜。

手上被烤箱烫出了好几个泡,胳膊上被搅拌机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很累,很辛苦。

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沈言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培训班门口,接我下课。

风雨无阻。

他会给我带一杯热乎乎的奶茶,或者一个刚出炉的面包。

他不说太多话,只是默默地陪着我。

有时候,我练习得晚了,他就在外面的车里等着。

我出来的时候,常常能看到他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眉头微微皱着。

那一刻,我的心,总是会变得很软。

三个月后,我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培训班毕业了。

我用自己攒下的,还有沈言“借”给我的一部分钱,在大学城附近,盘下了一个小小的店面。

我的甜品店,开张了。

名字很简单,就叫“薇光”。

取自我的名字,也寓意着,微小的光芒。

开店的第一天,沈言送来了一个巨大的花篮,上面挂着一条红色的条幅。

“祝我未来老婆的店,开业大吉,财源广进!”

条幅很俗气,字也很大。

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我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言!你能不能低调点!”

他却笑得像个傻子。

“不行!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店,是我未来老婆开的!”

我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

店里的生意,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的手艺不错,用料也实在,价格公道。

很快,就积累了一批回头客。

每天,我都忙得像个陀螺。

从早上睁眼,到晚上关店,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但我很开心。

这种靠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沈言还是每天都来。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公子,而是我的“头号员工”。

他会帮我招呼客人,会帮我收拾桌子,甚至还会笨手笨脚地,学着给我打下手。

有一次,他打发奶油,结果弄得满脸满身都是。

我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也跟着我笑。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那一刻,我觉得,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和沈言的感情,在这一点一滴的日常里,慢慢升温。

他没有再提求婚的事。

但他用行动,一点一点地,融化着我心里的坚冰。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姜茶和暖宝宝。

他会记得我所有喜欢和不喜欢的食物,每次点餐,都能精准地避开雷区。

他会在我累到不想动的时候,默默地帮我按摩肩膀和双脚。

他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有时候,我看着他为我忙碌的背影,会恍惚地想。

原来,被一个人,这么用心地爱着,是这种感觉。

真好。

半年后,我的甜品店,已经成了大学城小有名气的网红店。

我赚到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借”沈言的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了他。

他看着我递过去的银行卡,愣了很久。

“薇薇,你这是……”

“还你的钱。”我说,“说好了是借的。”

他没接,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你是不是……还是没打算接受我?”

“不是。”我摇摇头。

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

和他上次那个,一模一样。

我打开。

里面,是一对很简单的银色对戒。

没有钻石,没有花哨的设计。

只是两个光秃秃的圈。

在其中一个戒指的内壁,我亲手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熊猫图案。

我把盒子,递到他面前。

“沈言,”我看着他,鼓起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上次是你求婚,这次,换我。”

“我没有什么银杏叶书签,也没有什么浪漫的誓言。”

“我只有这个。”

“我亲手做的,独一无二的戒指。”

“还有,一颗准备好,要和你共度余生的心。”

“所以,沈公子,”我学着他上次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你愿意……娶我吗?”

沈言彻底呆住了。

他看看戒指,又看看我。

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

下一秒,他猛地把我抱进怀里,抱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愿意!”

“我愿意!林薇!”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狂喜。

我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真好。

这一世,我终于,靠我自己的努力,抓住了我的幸福。

我和沈言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喧天的锣鼓。

我们只是请了几个最好的朋友,在一个小小的教堂里,举行了仪式。

我没有穿繁复的嫁衣,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

沈言也没有穿什么新郎服,只是一身合体的西装。

但我们脸上的笑容,比任何华服,都要灿烂。

我的家人,一个都没有来。

我给他们寄了请柬。

但他们,没有回应。

我有点失落,但并不意外。

或许,我们之间的裂痕,已经深到,无法弥补了。

婚礼结束后,沈言带着我去了青湖公园。

我们找到了那棵银杏树。

正是秋天,满树的金黄,漂亮得像一幅画。

“就是这里。”沈言牵着我的手,在我画画的那个位置站定,“那一天,我就是在这里,看见了你。”

“你当时,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脸上沾了一点颜料,像一只小花猫。”

“你很专注,也很……可爱。”

我听着他的描述,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时,一定很傻吧?”

“不傻。”他摇摇头,认真地看着我,“你当时,就像一道光,一下子,就照进了我的心里。”

“林薇,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很规矩,很程序化的环境里。”

“我的人生,每一步,都被规划好了。”

“直到,遇见你。”

“你让我知道,原来,生活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样子。”

“可以有笨拙的熊猫,可以有被风吹跑的画纸,可以有……不期而遇的心动。”

“所以,从那天起,我就认定了,非你不可。”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片化不开的深情,心里涨得满满的。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曾经,也做过别人的光。

“沈言,”我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角,“谢谢你。”

“谢谢你,找到了我。”

“也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他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金色的银杏叶,在我们身边,纷纷扬扬地落下。

像一场,温柔的雪。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很幸福。

我的甜品店,生意越来越好,我还开了分店。

沈言的公司,也发展得顺风顺水。

我们都很忙,但我们都会抽出时间,陪伴彼此。

我们会一起去旅行,去看不同的风景。

我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我们会一起下厨,做一顿简单的晚餐。

日子像流水一样,安静地淌过。

关于林家,我很少再听到他们的消息。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林晚。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也很憔悴。

“林薇,”她叫我的名字,“妈病了,很严重。”

我愣住了。

“是……癌症。”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王桂芬已经瘦得脱了相。

她躺在病床上,头发掉光了,脸上满是病态的蜡黄。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愧疚,有怨恨,还有一丝……祈求。

林建国坐在一旁,苍老了十几岁,不停地唉声叹气。

林晚站在床边,眼睛红肿,看起来也过得并不好。

“医生说,是晚期了。”林晚低声说,“没多少日子了。”

我看着病床上的王桂芬,心里五味杂陈。

我以为,我早就恨透了她。

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却发现,我心里,只剩下了一片悲凉。

“薇薇……”王桂芬忽然开口,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我走过去。

她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抓住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她的手,冰冷,没有一丝力气。

“对……对不起……”她看着我,眼泪从干涸的眼角,滑落下来,“是妈……是妈对不起你……”

“妈错了……”

“妈不该……不该那么偏心……”

“妈只是……只是想让你姐姐,过得好一点……”

“我以为……我以为沈言那种家庭,你……你驾驭不了……”

“我怕你受委&#;屈……&#;

她的解释,苍白,又可笑。

到了生命的尽头,她还在为自己的自私,找着借口。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薇薇……你……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妈妈……快不行了……妈妈想……想听你说一句……原谅我……”

我看着她,看了很久。

原谅?

我怎么可能原谅?

她偷走了我上一世整个人生,让我死在最痛苦的绝望里。

她这一世,又差点毁了我。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让我原谅她?

凭什么?

我抽回了我的手。

“我不会原谅你。”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永远,都不会。”

王桂芬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晚和林建国,都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我。

“林薇!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她都快死了!”林晚叫道。

“是啊,薇薇,她是你妈啊!”林建国也说。

我冷笑一声。

“她快死了,我就必须原谅她吗?”

“她是我妈,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她道歉的,也不是来上演母女情深的大和解戏码的。”

“我只是想来看看,一个自私了一辈子的人,在临死前,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悔悟。”

“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她不是悔悟,她只是怕。”

“怕自己带着罪孽,去另一个世界。”

“所以,她需要我的原谅,来让她自己心安。”

“凭什么?”我再次重复道,“我的人生,被她毁得一塌糊涂,我凭什么要让她心安?”

我说完,转身就走。

我没有再回头。

我听到了身后,王桂芬绝望的哭嚎声,和林晚、林建国的叫骂声。

但我没有停下脚步。

走出医院,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沈言在门口等我。

他看到我,什么都没问,只是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了我。

“都过去了。”他在我耳边说。

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是圣母。

我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伤害就是伤害,永远都不可能被抹去。

我可以选择放下,但我永远,不会选择原谅。

王桂芬在一个星期后,去世了。

她的葬礼,我没有去。

我只是托人,送去了一个白色的花圈。

算是,尽了最后的,一点情分。

从那以后,我和林家,就彻底断了联系。

听说,林建国很快就续弦了,娶了一个比他还小二十岁的女人。

听说,林晚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她当初一心想嫁的那个富二代,在她家道中落后,就立刻跟她分了手。

她心高气傲,不肯将就,蹉跎了几年,最后,也只是嫁给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薪族。

婚后,她过得并不幸福。

她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的生活,受不了柴米油盐的琐碎。

夫妻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有一次,我在超市,偶然遇见了她。

她穿着一件起了球的毛衣,头发随意地挽着,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怨气。

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光彩照人的林家大小姐了。

她也看到了我。

她看着我身边,提着大包小包,一脸宠溺地看着我的沈言。

又看了看我身上,剪裁得体的羊绒大衣。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擦肩而过。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上天,其实是公平的。

它夺走了你一些东西,也总会在别的地方,补偿给你。

而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费尽心机得到了,也终究,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失去。

我和沈言,后来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小名叫“念念”。

取自,“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女儿长得很像我,但性格,却更像沈言。

安静,又有点小固执。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我的工作台上,看我做蛋糕。

然后,用她的小胖手,偷偷地蘸一点奶油,塞进嘴里,再对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每当这时,沈言就会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们母女俩。

他会亲亲女儿的脸,再亲亲我的。

然后,用一种满足到不行的语气说:

“老婆,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也会笑着,靠在他的怀里。

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带着笑意的客人。

看着我身边,我最爱的两个人。

心里,一片安宁。

是啊。

重来一世,历经两世的坎坷。

我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有热爱的事业,有深爱的伴侣,有温暖的家庭。

那些曾经的痛苦和伤害,都变成了我生命里,最深刻的勋章。

它们提醒着我,要永远,为自己而活。

要永远,勇敢地,去爱,去追求。

因为,属于你的光,总有一天,会穿透所有的黑暗,照亮你的人生。

你只需要,耐心地,等待。

并且,在它到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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