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庶女良医 猫咪不乖-肉书屋-高辣-御宅书屋手机阅读
【节选】
前殿歌舞升平, 气氛热烈, 宾主尽欢。
宴散后, 赵文煊刚离了大殿,便接到明玉堂的报信, 他本畅饮后微醺, 如今登时酒醒,心下一提。
他命人飞速去召良医,然后打发轿舆往后宅而去,自己则加快脚步, 折返大殿,打开另一扇暗道门,直奔明玉堂。暗道是直线距离, 比地面上仪仗的路程近得多了, 他武艺在身,情急之下,不足一刻钟功夫,便到了明玉堂。
暗卫的消息很快,一路上,徐非已经将景福殿诸事细细说了一遍。
赵文煊面染寒霜, 若不是顾云锦一人出席不妥当,其余二人, 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年宴上。
说话间, 徐非已打开正房后小抱厦里的暗门,后罩房这边很安静, 刚好无人注意这边,赵文煊便直接出了抱厦,疾步往前头正房而去。
顾云锦素来喜洁,回里屋后,她先命人伺候卸了钗环,换了寝衣,并把脸上的脂粉洗干净了,如今方刚刚躺在床榻上,阖眸歇息。
赵文瑄两步上前,映入眼帘的,正是顾云锦略带苍白的面庞。
她肤色本如冰玉般白皙晶莹,不过如今却添了一丝黯淡,素来樱粉的唇瓣,如今色泽也浅了两分,巴掌大的小脸映衬着葱绿色的软枕上,对比强烈,显得尤其羸弱。
他的心脏仿若被狠狠捏一下,须臾才缓过来,但还残留了满满的沉闷感,赵文煊上前,坐在榻沿,小心替顾云锦掖了掖锦被,轻声问道:“锦儿,你何处不适?”
顾云锦并没有睡着,男人一坐下来,她便察觉了,睁眼看他剑眉微蹙,一脸忧心疼惜,忙安慰道:“殿下,我已无事,大约冬季少有动弹,今儿累了些,身子一时不适应罢了。”
她觉得应该是这样,躺下休息片刻后,她其实已感觉恢复正常了,只身子还些许疲乏,大概就是在屋里窝久了,突然正装上阵劳心劳力颇久,这实用性不强的身子就抗议了。
顾云锦自幼便身娇体柔,不过却很健康,她觉得也没什么妨碍,反正一个闺秀乃至贵妇,是不可能肆意奔跑的。
她虽面色略有苍白,但美眸却晶亮有神,显然所言非虚,赵文煊见了,心下稍定,不过,他还是说:“待良医来了,便让他诊诊脉。”
这点顾云锦同意,身体有不适,当然要找专业人士看过,才能安心。
她应了一声,眼前男人只取下了冕冠,厚重的玄衣纁裳未曾换下,显然是一接到报信,就赶过来了,顾云锦微笑,纤手自被下伸出,欲抚摸他的脸。
赵文煊握住她的手,至于薄唇之下,轻吻了吻,他扬唇道:“年宴之上,本王的锦儿处事极为妥帖。”
他语气中,有骄傲,更有夸赞。
顾云锦闻言,神色当即便一亮,她弯眉扬唇,美眸亮晶晶的,小脸泛上笑意。
对于年宴上的费神劳心,若是赵文煊单单心疼怜惜她,顾云锦固然高兴,但相比较之下,赞扬认同则更让她心情飞扬。
男人即便远离京城,依旧步步为营,为了二人往后的日子多加谋虑,这个顾云锦很清楚,当今社会对女子约束太大,她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忙,因此一直以来,她都努力照顾好自己,不让男人公务之余,还须为她费心劳神。
今儿机缘巧合,她算为此添了些许绵薄之力,面对赵文煊毫不掩饰的骄傲与认可,顾云锦有些赧然,这事儿对于男人来说,太不值一提了罢。
只是,她还心花怒放。
二人算是心有灵犀了,赵文煊所想的亦如此,对他来说,不论事大事小,关键是顾云锦维护他的心意,心上人与他共同进退了。
两人相视一笑,赵文煊俯身,凑近她因欢喜激动而恢复红润俏面上,轻轻一吻。这时,金桔上前通报,说良医到了。
赵文煊抬手,轻抚了抚顾云锦的鬓发,又掖了掖被角,末了才站起,放下两幅锦帐。
他回头扫了屋内诸婢一眼,方淡声吩咐,把良医叫进来。
诸人大气不敢喘,赵文煊虽没发作,但不悦之意很明显,对于一众下仆没有伺候好主子,他相当不快。
金桔垂首应是,忙退出去传话。
良医被廖荣亲自去请,二人一路急赶,匆匆进了明玉堂,缓了片刻,勉强喘均了气,立即进了正房。
顾云锦从锦帐中伸出一只玉手,碧桃立即抖开一薄薄的丝帕,覆在其上,方退到一旁让良医上前。
赵文煊站在床榻前,神色极为专注,这阵仗让须发花白的良医压力陡增,他战战兢兢,忙定了定神,赶紧为顾云锦诊脉。
不是说顾侧妃宠爱只算一般吗?看殿下少有的紧张模样,着实不像啊。
他是良医所医首,是当年随秦王一同就藩的老人,深谙皇家当差之道,当下不敢多想,阖上双目便仔细听脉。
老良医本一脸凝重,但不过须臾,神情便松乏下来,继而露出喜意,不过他立即按捺住,再细细听了片刻脉息,最后,他睁开了眼。
这老头的神色几番变化,看着有些古怪,赵文煊不禁微微蹙眉。
难道是风寒了?
因上辈子顾云锦并无大病,他倒是没有过于担忧。赵文煊见良医睁眼,刚要发问,不料对方却突兀站起,“噗通”一声跪在他跟前,欢天喜地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娘娘脉来流利,如盘走珠,正是喜脉。”
“娘娘身怀有孕,已有月余之久。”老良医高声报喜。
秦王膝下犹虚,如今头一位女眷有了身孕,作为诊出喜脉的良医,他的赏赐少不了。
赵文煊果然大喜,他顿了顿,压下心中狂喜后,立即道:“廖荣,给本王重赏良医。”
明玉堂诸人经历冰火两重天,如今立即齐声恭贺,她们欢喜异常,下仆的命运牵连在主子身上,王妃无宠,若顾云锦生下秦王长子,意义之重大不言自喻。
一时,屋里人人欢笑,喜气洋洋。
赵文煊大手一挥,一并重赏了明玉堂上下。
这当口,锦帐内传出一婉转悠扬的清澈女声,顾云锦轻唤道:“碧桃。”
她刚得知自己有孕时,喜悦之情不亚于赵文煊,只不过随即她又想起一事,便立即忧心忡忡起来了。
妇人怀孕的知识,顾云锦知道一些,有孕后,这月事便会停了的,老良医刚才说她怀孕已有月余,但问题是,她半月前才来过月事。
顾云锦心中一紧,能进亲王府当良医的,医术必定不次,喜脉肯定不会错判,那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慌,这事儿会否对胎儿有妨碍?
顾云锦躺不住了,她忙扬声唤了碧桃。
她声音不大,但赵文煊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他一步便到了床边,微微撩起锦帐,温声询问道:“锦儿,有何事?”
碧桃连忙跟上,那老良医也是精明人,见赵文煊抬手欲撩起锦帐,他便赶紧背过身子。
顾云锦以手撑床欲起,赵文煊一把扶起她,碧桃忙取了个杏黄色引枕,垫在主子背后。
赵文煊见顾云锦柳眉微蹙,心下略提,问道:“锦儿,可是你仍感不适?”
顾云锦摇了摇头,瞥一眼良医的背影,她虽觉有些难以启齿,但事关腹中骨肉,她还是极小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赵文煊闻言,剑眉立即紧蹙,他放回锦帐,召良医到近前,亲自开口,隐晦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末了,他沉声问道:“不知,此事因何如此?可有妨碍之处?”
老良医仔细听了,连道无碍,据他所言,有一些妇人有身孕后,还是来少量月事的,孕事满了三月后,便不会如此。
老良医方才把脉很仔细,顾云锦脉息强劲,并无任何不妥。
赵文煊及顾云锦闻言,提起的心才放下。
末了,赵文煊详细地询问了诸般事宜,得到了满意答复后,他又让老良医再次诊脉,确认无误后,方重重赏了,让其回去。
老良医离开后,锦帐被重新挂起,顾云锦眉眼弯弯,唇畔带笑看着男人。
赵文煊侧身坐在床沿,他此刻心中大畅,心上人又在跟前,他本来偏冷峻的五官被柔和不少,黑眸难掩喜意,他握住顾云锦的手,笑道:“从今儿起,锦儿的差事便是好好养胎,把我们的孩儿生下。”
这是当然。
顾云锦笑着应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了,不过如今她这边,却没什么比这事重要了。
赵文煊把大手探进锦被之下,隔着寝衣放在顾云锦的腹部,她看着男人一脸认真,失笑之余,心下暖暖,这怀孕一个来月,她腹部一片平坦全无变化,偏他严肃认真,仿佛真能感觉出啥来。
男人有没有感觉出啥来,顾云锦也没问,反正他片刻后一脸满足地松手,并很认真对她说:“锦儿,宴上你乏了,如今正要多歇歇。”
说罢,他抽了引枕,并小心扶顾云锦躺下歇息。
其实,经过了这么一桩突如其来的大喜事,顾云锦竟是疲惫全消,精神奕奕,一点都不觉得困倦,不过她也没说什么,顺从地躺下。
赵文煊仔细给她掖了掖被角,并让她闭目歇息。
顾云锦无奈,好吧,歇就歇吧,反正今天也没睡午觉。
她虽然闭着眼睛,但却一直能感觉到赵文煊的注视,她微微扬唇。
顾云锦以为自己这么兴奋,估计是睡不着的,事实上她错了,赵文煊的判断才是正确的,亢奋的精神果然无法抵消身体上的疲倦,她不过阖上眼眸片刻,意识便坠入黑甜乡,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文煊在床沿坐了许久,方依依不舍站起,他先命廖荣聚集明玉堂所有下仆,仔细敲打一番,随后,他召来徐非,再次提高了院里的防卫等级。
如同他的身体健康一般,秦.王府的继承人才是关键之处,所谓宠爱与否,不过就是镜花水月,顾云锦一旦有孕,柳侧妃这个靶子就立不住了。
虽明玉堂早已有不少明暗守卫,但赵文煊依旧不太放心,他独坐在外屋,仔细推敲良久,最后确定明玉堂防卫没有任何纰漏后,方起身重返内室。
顾云锦怀孕的消息, 赵文煊并没有掩下, 因为他直接命人到延宁殿传了话, 取消了明玉堂请安之事。
他不让顾云锦继续每日往来,以避开可能有的危险, 那么与其遮遮掩掩惹人疑窦, 不如干脆利落将事情摆开,要知道后宅女人可是很敏感的,一点儿蛛丝马迹,都能立马联想到此事。
秦王年过及冠, 头一位女眷有孕,紧张重视很正常,明里暗里的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且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让建德帝知晓了, 赵文煊已经二十出头, 进府半年若再没有女眷怀孕,在皇帝眼里,就是顾云锦几人不中用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有女人赐下。
子嗣哪怕有一个,跟完全没有亦截然不同, 差别如隔天堑,儿子膝下将不再空虚, 想必建德帝便会转移注意力, 毕竟他日理万机。
到延宁殿传话的人正是廖荣,他说话很漂亮, 表示良医嘱咐过了,妇人孕期轻忽不得,尤其头三个月,殿下知悉后,便让免了顾侧妃每日请安,专心养胎,并派了他来传话。
末了,廖荣笑眯眯加了一句,说王妃娘娘为人素来宽和,想必深以为然。
“为人素来宽和”的章芷莹,顿了片刻后,便点头表示知道了。
就算廖荣没有顺带扣大帽子,她既没权力也没宠爱,仅仅一个空头有头衔的王妃,即便知道这个孩子将正中她的要害,亦无计可施。
廖荣离开后不久,延宁殿正房悄悄扫出不少碎瓷。
章芷莹定定坐在罗汉他一侧,袖下纤手攒拳,如今危机已逼近眼前,她开始真切地意识到,她之前所谓的傲然孤高、宁死不折腰,让她失去了什么。
她之前不是不懂,只是下意识认为事情遥远,拒绝面对罢了。
章芷莹风寒未愈,面色愈发苍白,陈嬷嬷对奶大的姑娘感情不浅,她见状颇为心酸,忍不住劝慰道:“娘娘,日后明玉堂若真诞下麟儿,咱们抱过来养了便是。”
陈嬷嬷其实也知道此言空洞无力,顾云锦是朝廷册封的正二品侧妃,她有资格养育自己的孩子,当然,若是赵文煊肯做主,那就另当别论,毕竟他才是秦.王府的天。
只可惜,以章芷莹与赵文煊的关系,后者全无可能。
不过,章芷莹听了这话却动了,她侧头看向乳母,素来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陈嬷嬷也顾不上其他,她上前握住主子的手,连声肯定,并劝慰道:“娘娘还年轻,日子是过出来的,往后肯定能好。”
她重重地点头,似要说服章芷莹,更似在说服自己。
相比起延宁殿的隐晦,繁翠院的反应就张扬多了,柳侧妃扫落了一屋子瓷器后,气喘吁吁在软塌上坐下,妩媚的五官有些扭曲。
“娘娘,您小心。”画眉忙俯身,捡起飞溅到软塌上的几块碎瓷。
里屋的下仆皆被挥退,仅余一个画眉,她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这时,内室的门帘子突然被掀起,金鹃抬脚进了门,她扫了如台风过境般的屋子一眼,挑眉道:“哟,娘娘这是大发雷霆了?”
金鹃并没有在意柳侧妃沉郁的脸色,自顾自地走进,继续不急不缓地说:“娘娘上回的传信,老爷很满意,这次娘娘好好想想,多说一些,也好让老爷高兴。”
柳侧妃依旧沉默,只侧头冷冷看着她,金鹃笑意一敛,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道:“莫不是,娘娘如今,真以秦王侧妃身份自居了?”
她扫了四周一眼,目光很是讽刺。
此言一落,柳侧妃垂下眼帘,片刻后,方抬眼说道:“一时半会的,我忆不起许多,晚膳后再说。”
金鹃满意笑笑,她也没打算逼迫太过,于是点头道:“娘娘说的是。”
顾云锦怀孕的消息,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涟漪阵阵,久久不息。
不过,这些外头的消息她全不理会,一意只安心养胎,连正房的门也不出,给男人送膳的差事,二人商量一番后,就交给了廖荣。
天气寒冷,屋里屋外温差极大,稍不经心,人就容易染上风寒,然而是药三分毒,顾云锦正是特殊时期,她必须尽量避免染病服药。
日子在谨慎小心中悄然而逝,转眼亦过了正月,春雪消融,冬季无声离开。
今年天气异常寒冷,赵文煊原定正月下旬出发的巡察边关,不得不因为道路阻滞,延迟到了二月中。
这时候,顾云锦已经怀孕刚满三月,穿上衣衫仍旧窈窕,但昔日平坦的小腹,如今已有微微鼓起,就像刚刚饱餐一顿的模样,不过,她这为微鼓却是很实在的。
临出发前的一夜,赵文煊搂着顾云锦,二人侧躺在床榻上,前胸贴着后背,他将大手放在她的小腹处,小心而轻柔地摩挲着。
男人动作间的珍重之意,让顾云锦唇畔微笑始终不褪。
“锦儿,我长则月余,短则一月,便会回府,你安心在府里养胎,若是有信,便交给金桔便可。”赵文煊一边与孩儿交流感情,一边细细嘱咐顾云锦。
他其实很舍不得怀中娘俩,只不过,巡察边关之事每年都会进行,加上还附带有一些谋算,两者年前便开始准备了,断没有临时中止之理。
况且,建德帝年纪渐高,去年冬季特别寒冷,他一入冬便不慎染疾,卧榻许久,病情断断续续,一直到正月都没能彻底没好起来,这让京城内外的气氛一下子就微妙起来了。
皇子之间尤为甚也。
局势如此不稳定,赵文煊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沉浸于儿女情长不愿分离,实乃不智之举,因此他虽难舍,但安排好顾云锦身边的防卫后,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今日的暂且分离,为的是他日能安然共渡白首。
这个道理顾云锦懂,因此她乖乖应了一声后,又嘱咐男人多注意身体,不必惦记她,她会好好照顾自己与孩儿的。
话罢,顾云锦有些好奇,问道:“殿下,这巡察边关,不是须耗时近两月么?”
按照往年行程,外头公布的正是秦王将离府两月,以前往边关巡察,怎么就与他刚才说的不一样?
顾云锦当然以男人对她说的为准,但不免也有些诧异。
赵文煊一笑,道:“届时,我会提前折返,回来处理府中一些事宜。”
话毕,他微微挑唇,眸光一闪。
顾云锦怀孕后,柳侧妃这个靶子的意义就不大了,这正与赵文煊年前的计划相符,这回他准备放出诱饵,将繁翠院诸人,连同他那兄弟俩埋下的暗线亦一并拔起,以肃清大兴王府。
至于建德帝放的探子,他没打算碰触,这些人也不会乱动。
顾云锦侧头看他,赵文煊便将柳侧妃之事提了一下,详细计划太复杂,他便没有细说。
细细说来耗时太长,如今夜色已深,显然不是个合适的好时候。
顾云锦也没有继续询问,知道什么事就好了,反正她也帮不上忙。她纤手掩唇,打了个小哈欠,眨眨美眸,觉得眼皮子颇为沉重。话说,没诊出喜脉时感觉不深,一旦宣布怀孕,她总是很容易困倦。
赵文煊顿住话头,轻拍了拍她,柔声道:“锦儿,快睡吧。”
顾云锦阖目不过片刻,便沉沉睡了过去,赵文煊俯首,亲了亲她粉嫩的唇瓣后,亦一同歇下。
一夜无词。
翌日。
赵文煊早早便起,轻手轻脚下了床榻,待顾云锦睁眼后,他已一身甲胄在身,准备停当。
赵文煊一袭泛着冷光幽幽冷光的玄色铠甲加身,腰间一条金兽面腰带,肩披猩红色大氅,脚蹬戎靴。他身材高大,矫健有力,完全撑开了铠甲的气势,英姿飒爽,气概不凡。
顾云锦头一回见男人披甲,相较于平日蟒袍在身的贵气威严,如今更是气势凛凛,男性阳刚尽显无遗。
她美眸一眨不眨,盯着男人英挺的五官,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赵文煊对她仰慕崇拜的目光是相当受用,不禁哈哈大笑,他上前两步,伸手搂过顾云锦,笑道:“锦儿可还满意?”
当然满意,实在是不能更满意了。
不过吧,这话不能说。
顾云锦嗔了男人一眼,娇哼了一声,下颌微抬,微微点头,表示,还可以吧。
她这副傲娇的小模样儿,让赵文煊爱得不行,他俯身重重地亲了她的粉颊一记,叫她口是心非。
难怪自古以来,情爱之事被人传颂经久不衰,实在两情相悦,实乃让人难以割舍,不知时光飞逝。
只不过如今万事俱备,赵文煊便是再觉脚下生根,也不得不狠了狠心,与顾云锦挥别出发。
临行前,赵文煊再次细细叮咛,说这明玉堂守卫重重,水泼不进,她自可安心养胎,无需担忧,他约摸一月便返。
虽然已听过好几回,但顾云锦依然再次郑重应了,并让男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她与孩儿在家等他。
家,这个字眼很美好,赵文煊扬唇。
末了,他轻抚了抚顾云锦腹部,蹲下来对着肚皮说道:“父王要出门了,你与你娘好好在家,不许顽皮,你可知晓?”
男人表情很认真,语气很郑重,顾云锦没说什么听不见的话,而是微笑点头,说孩子知道了。
赵文煊站起,俯身轻吻顾云锦的的脸颊,狠了狠心,转身大步离去。
顾云锦就着丫鬟搀扶,跟到正房门口,站在回廊上,目送赵文煊,直到他高大的身影消失良久,她方在碧桃等人再三规劝下,依依不舍回了屋。
男人出门了, 顾云锦才发现, 自己想他想得厉害, 心里空落落,看书注意力不怎么集中, 连睡意也少了, 孕期酣睡的情况大大减轻,常常干着一件事儿,便会分神想着,他这会儿该走到何地。
赵文煊同样惦记她, 因此,每天负责往返王府与巡察队伍之间的心腹,除了打马传递重要公务之外, 还多了一件差事, 便是多捎上一封信了。
每天收到男人的亲笔信,便是顾云锦最雀跃的时候,赵文煊的信很长,除了关心她与孩儿以外,还会把每天的路径、见闻等一一写上,细细告知于她。
顾云锦细细看了, 面上笑意不时加深,末了她再提笔, 同样给男人回了一封颇有分量的信, 事无巨细,皆写于纸上。
刚分开的几天, 是最难熬的,顾云锦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男人,明明从前赵文煊公务繁忙时,也是整天待在外书房的,同样见不到人,彼时她是心却很踏实。
好在她始终谨记自己有孕在身,努力调节情绪,并转移注意力,数日过后,她算是适应了赵文煊不在身边的日子,虽仍然记挂,但心不在焉的情况却好起来了。
这般翘首以盼间,顾云锦如饱腹般的小肚子,又长大了些许,虽穿上春装仍看不出来,但变化是有的,她细细写在花笺上,告诉了男人。
赵文煊果然很高兴,次日回信厚厚一叠,险些一个信封装不下,他还表示,他与司先生谈话间,顺道询问一番,司先生说这情况极为正常。
赵文煊如今与司先生交情极好,他知道对方性喜游历,便顺道邀请他到边关一览,要知道,这数道雄关除了巍峨壮观外,还是军事要塞,便是世外高人,独身也有很多地方去不得的。
司先生果然大喜,欣然同行。
不过可惜,他大约太兴奋,乐极生悲,前段时间赵文煊来信提起,司先生居然染了风寒,颇为严重,只得卧在车上养了几天病。
顾云锦惊叹,原来潇洒如仙人临世,医术精湛非常的世外高人,也是会染风寒的,还严重到了卧榻不起的地步,果然他还是一个人。
这般鸿雁传书间,日子过了大半月,也没人能打搅她,那柳侧妃倒是来拜访过一次,不过顾云锦警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随意捡个借口打发了,连院门也没让她进。
一日,顾云锦接到两封信,除了赵文煊惯例一封,另一封,则是京城过来的。
她定睛一看,这是武安侯府的来信。
顾云锦怀孕后,当时便修书一封,将喜讯告知娘家,除此大面上的书信外,还有另有一封是给林姨娘的,如今回信终于来了。
她离开亲娘千万里,虽觅得良人,但与林姨娘之间的联系,便只能仅凭书信维系。
顾云锦同样惦记林姨娘,一见武安侯府的书信,急不迫待便拆开,封皮里头果然套了两封信,一封是上官氏代表侯府所书,另一封则是林姨娘亲笔。
她拆了林姨娘那封,细细看了。
林姨娘对于女儿怀孕一事,那是喜极而泣,字里行间掩饰不住的激动欢欣,顾云锦怀的是秦王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可以说站稳了脚跟,只要好好剩下孩儿并养育成人,女儿一生都有了依仗。
顾云锦高嫁,整个武安侯府,担忧她过得不如意的仅一个林姨娘,慈母循循嘱咐,事无巨细,唯恐遗漏一处,看得她热泪盈眶,哽咽难语。
碧桃等人忙细细劝慰,并抬出了小公子,顾云锦方忍住了泪水,绞了热帕抹了脸,平复一番情绪,继续看信。
谁知信到了最后,林姨娘竟扔出了一个惊天大雷,直接把顾云锦的伤感炸飞,她口瞪目呆,不敢置信。
林姨娘居然也怀孕了,在信笺寄出的前一日诊出,怀孕刚刚一月。
她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顾云锦赶紧扒拉一下手指头,京城遥远,便是走了官方通信渠道,也要一个月时间才到大兴,这般说来,林姨娘此时怀孕两月。
她如今这身子快要四个月大了,换而言之,孩子出生后,会有一个小两个月左右的舅舅或者姨母。
碧桃见主子美眸圆睁,一扫方才的情绪低落,不禁奇道:“娘娘,姨娘说了什么?”
这话也就碧桃敢问,她与顾云锦一同长大,感情深厚,自然与旁人不同。顾云锦抬头,眨了眨眼眸,道:“姨娘有喜了,比我还要小两月呢?”
“太好了!”碧桃闻言高兴,她立即说道:“姨娘若能生个男孩,那就更好了。”
碧桃这话,顾云锦很赞同,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是她不喜女孩,而是女孩子长大了后,终归要出门子的,一如顾云锦,日后想要回娘家,怕是不易;而男孩这不同,男孩将留在顾家娶亲生子,承欢膝下,让林姨娘晚年不再寂寞。
再扯远一点,将来若是顾氏的第三代分家了,林姨娘还能跟随儿子一同离府,当上老夫人,名正言顺享儿孙绕膝的福。
若林姨娘没有儿子,她就仅能跟着主母,届时分个小院子,日日期盼女儿外孙,孤零零终老。
对于古代女人而言,一个儿子实在太过重要。
因此,顾云锦惊诧过后,狂喜涌上心头,她未出门子前,便期盼林姨娘能再次怀孕,最好生个弟弟,好让亲娘日后不必寂寞,好在如今终于成真。
有了这些好处,尴尬的年龄差完全不是问题,瞬间便被她抛在脑后,古人成婚早,又讲究多子多福,叔叔跟亲侄儿一般年岁的事儿,实在太常见。
顾云锦心情飞扬,看过男人的来信后,顺道也把上官氏的信给拆了。
上官氏语气和蔼,大大夸赞了顾云锦一番,她也提到了林姨娘怀孕一事,并嘱咐孙女不必担忧,她会命人好生照顾,让顾云锦安心养胎,届时好为秦王殿下诞下麟儿。
祖母的承诺,大大安了顾云锦的心,在武安侯府后宅,上官氏拥有绝对权威与实力,只要她愿意出手,那么林姨娘必定能顺利生产,孩子也能顺利长大。
虽顾云锦清楚,祖母的举动,与武安侯府的利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她感激,好处受了就是受了,他日若是侯府有所求,在她有能力且不侵犯原则的情况下,她亦绝不推搪。
顾云锦兴奋一阵,稍稍平复情绪,提笔将三封信都回了,林姨娘怀孕一事,她也给男人说了,一并分享喜悦。
末了,顾云锦又吩咐捡了不少东西出来,分别给侯府与林姨娘的,方一道命人将信与物事送到前殿。
明面上,赵文煊也常常派人往返京城大兴两地,顾云锦之前给侯府林姨娘的信件物事,早就搭过多次顺风车,这次也不例外。
这次顾云锦并没有接到男人的回信,因为他当晚就回来了。
表面上,“秦王”仍在巡察边关,但实际上,赵文煊带着一众心腹护卫,轻车简从,一路疾奔,悄无声息回了大兴王府。
赵文煊进了王府后,立即从暗道穿行到明玉堂,打开隔间的暗门,回到屋中。
自怀孕后,顾云锦其实都睡得颇为酣甜,只不过,今夜无端醒了过来,她觉得有人轻轻撩起锦帐,将目光投向她。
她先一惊,随即便是一喜,王府守卫森严,尤其明玉堂,能这般肆意撩起她的帘帐着,不作第二人选。
可是,男人出门才二十来天,昨日通信他也并未提及。
顾云锦有疑惑,但还是迫不及待睁开美眸。
赵文煊一袭黑色窄袖劲装,并未戴冠,仅一支乌木簪子束发,正立于床榻前,大手撩起锦帐,微微俯身专注看她。
顾云锦瞬间欢喜,道:“殿下,你回来了。”
她一双美眸晶亮,俏面喜意难抑,赵文煊眉目更显柔和,他扬唇颔首,道:“嗯,我回来了。”
除了有事情需要处理外,男人也是惦记顾云锦,日夜兼程,一路急赶,这才提前回了府。
赵文煊本想看一眼顾云锦再去更衣的,不想她却醒了,他剑眉微蹙,道:“锦儿,可是我惊醒了你?”
他有些懊恼,要知道自从怀孕后,顾云锦夜间皆睡得极沉。
“没呢,”顾云锦含笑摇头,道:“突然就醒了,大约是孩儿知道爹爹回家了。”
说着,她纤手伸出被窝,欲碰触男人。
这个说法让赵文煊分外高兴,不过,他还是侧身避开顾云锦的手,并解释道:“锦儿,我先去沐浴更衣。”
春夜犹带寒意,赵文煊日夜兼程赶路,身上又沾有露水,顾云锦有了身子,他自万分小心。
顾云锦应了一声,赵文煊便虽不舍,但还是转身进了隔间,迅速沐浴更衣,换上干爽寝衣。
在歇息之前,赵文煊听到徐非的暗号,他出了外屋,招来徐非。
徐非也是刚回来,不过他一到地方,便立即去了解事情最新进展,回头见主子未歇下,便上前细细禀报。
赵文煊微微挑唇,笑意不达眼底,他淡淡吩咐:“放开守卫,让她们顺利进去。”
徐非领命,立即退下布置。
赵文煊冷哼一声,方转身回屋,上榻侧身搂着顾云锦,并轻吻了吻。
顾云锦偎依进他的怀里,赵文煊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大手搂着她,其中一只抚上她的腰腹。
大掌之下隆起,虽不明显,但要比出门前长大了一些,赵文煊叹慰,道:“他果然长大了不少。”
“那是,他爹爹都出门快一个月了。”顾云锦纤手放在大掌之上,娇嗔道。
天知道,他有多记挂着娘俩。
赵文煊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心肺间全是眷恋的甜香,怀中是心爱之人,掌下是二人渐成长的骨肉,他觉得身心舒泰,连日奔波实乃明智之举,他侧头,轻轻摩挲她的墨发,柔声道:“我再不离开,我们一同看他长大,等他出生。”
“好。”顾云锦娇娇应了一声。
“锦儿快睡吧。”赵文煊固然想与她多说话,但夜色已深,这个安排显然不大妥当,他说过两句后,便催促顾云锦快些睡下。
“嗯。”
男人回来了,顾云锦只觉一颗心摆脱了空落,回到了实处,她乖乖闭上眼睛,感觉到男人轻吻落在耳畔,她粉唇含笑意,意识坠入好梦中。